某人被某人迷晕了(1 / 2)
戚九穿着白兰底曲玉纹圆领长衫,弹性十足的绸料包裹着窄挺的后脊和圆翘的臀,明黄色的千璧披裟笼在右肩,与奢华的长衫一并曳在地上。
棕色卷发被辫作无数细辫,以黄金雕琢的飞鹰冠高束,鹰姿勃发振翅而鸣,流苏缀珠的金线从冠底穿过,洒落在戚九光洁的颈子。
戚九对着铜镜一番思量,镜中人并未着北周喜服,而是一身极富极贵的烨摩罗婚装,凸显出贵族般典雅高贵的姿貌。
替戚九着装的二十几个侍婢连连夸赞他的英姿飒爽,只有戚九最清楚自己满身金银奢贵非常,压得他整个人都快喘不上气。
须臾来了几个鲤锦门的门徒,他们抬着一片莲花瓣的金叶撵,恭请戚九上去。
戚九把两袋珠圆玉润的珍珠分赏给众人,上官伊吹交代过,成婚这日递赏的喜钱必是珍珠,寓意和美万常。
收喜钱的人们愈发恭喜起来,一句甜胜一句。
戚九喜色满面地谢了,顶着满身珍宝坐上金叶撵,感觉自己好像摆在碗碟里的翡翠虾饺皇,等着送去给上官伊吹品尝似的。
此一想,戚九不由燥热,摇着精赤的双足,忖着自己从头到尾穿金戴银,唯独两只大脚丫光.溜溜的,怪尴尬的。
几个门徒合力抬起金叶撵至橙霜坞处,盛装隆重的彩船停靠岸头,门徒们齐心协力登上彩船。
“小兔崽子……”稀稀落落林间叶影间突然冒出一句沙哑的急唤,东佛恐是喝了些酒,摇摇晃晃从远处追来,“俺来给你贺喜了!”他手中捧着一对木榴石绯火凤凰耳坠,虽不贵重,然而嵌宝的地方闪若异星。
几个门徒高举着金叶撵,完全没有让戚九下去的意思,戚九伏低身姿,东佛抬高足踵,始才把一双精美耳坠交递出手。
戚九借助光线一瞧,东佛的脸色并不好,透着许多哀怨离愁,在熏醉的红眼之下,失魂落魄显得尤为骇人,不由挽劝道,“你打算用堪比送人上刑场的哭丧脸来祝福我啊”
东佛的神情愈发不畅,“哪有,只是你俺相识太晚,而你又心属太早,总觉得跟你还没玩够,要请你吃的鱼饺子,也没机会再吃了。”
错过的错过,即是背驰远离。
他的失落神情冥冥中传染着戚九,戚九旋即取下自己的耳饰,换上新得的,东佛直接拂手压低帽檐,眸子里的黑光坠入阴翳深处。
“你可别用嫁女儿的话来招惹我哭,不一定还是我娶上官伊吹,可别搞错。”
门卫们瞧着领首规定的时辰已到,片刻不敢停留,驾驭着彩船直往艳赤岛划去,戚九对着东佛孤立的身影喊道,“明早一起去吃鱼饺子,不见不散啊!”
鲤锦门的巨大龙睛转暗了颜色,仿佛昼夜更迭,漆夜来临得突然,橙霜河畔的橘树投出一道道斑驳的树影,遮住了东佛直立不曲的肢体,须臾就化作白影不见了。
戚九默默地端坐在金叶撵中,伸手转摸着耳垂间硕大的耳坠,清粼粼的水声夹杂着甘甜的橘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突然想起一件久远的旧事,叫门徒们把船停靠在岸边,自己不顾反对从金叶撵上纵身跃下。
几个门徒惊愕万分,戚九做了个抱歉的姿势,“各位兄弟且等我一下,我与大人有个定情之物埋在橘林某处,寻来了就走,待会儿戚九会亲自给大家伙儿敬杯喜酒。”
门徒只好作罢。
戚九打着赤足走进橘林,林中橙黄桔绿正是果实累累的景象,完全不受咸安圣城里的初寒侵袭,堪比温暖如初的世外桃源。
会被大人埋到哪里去了呢?
戚九转眸一笑,把手指咬破放出一滴血来,轻轻滴入足底的湿润土壤,那滴血极快地渗透,刹那间,三千余株橘树的枝干细叶开始剧烈摇动,堪比骤风刮过,连带着深埋地底的根须伸出头来又扎入进去,仿佛忙碌搜索。
不候多时,橘树的根须一条传递一条,托着一坛红封的酒坛送在戚九洁白如玉的掌心内。
惜取欢。
他与上官伊吹的定情酒。
果然埋藏在橘树底下。
戚九抱着沾满泥土的酒坛笑靥如花。撤去幻力的橘树居然没有立刻恢复,而是像信徒一般朝戚九深鞠一躬,油黄的橘子自内而外隐现出淡淡的光芒,宣黑中点燃的一盏盏明灯,烨烨地打量着满身璀璨的戚九。
戚九背脊一炸毛,跳着脚跑回了彩船上。
“赶紧走,赶紧走,吉时要过了。”火急火燎地催人赶去了艳赤岛。
上官伊吹穿一身火红如焰的新装,胸口戴着大红花,连散淡惯了的表情今日都快要光芒万丈。
载着戚九的彩船才到,他已经等不得金叶撵下船,双臂高展就把摇摇欲坠的戚九抱下来扛上肩头,一副要抢亲似得汹汹架势,九虎九牛都拦不住。
某人被某人迷晕头了。
戚九勉强搂着酒坛,估计门徒们都调笑到嘴角抽筋了,不免尴尬抱怨道,“急什么呀!我的好大人!吉时就在那里等着呢,还怕它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