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1 / 2)
华清馆是周帝赐给东魏宁王的宴息之所,馆里轩台楼榭,山石花园,应有尽有。富丽堂皇,气派轩昂。
宁王赵瀛一早去宫里见了周帝回来,回房换了衣裳,坐在堂上喝茶。
从外进来一个男子,看上去二十八、九年纪,乌发浓密,眉形似剑,斜飞入鬓。白白净净的俊朗脸面,明明是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了,却显得比实际年纪年轻了几岁。未笑而若笑,真笑起来更显得坏坏的,放荡轻佻,玩世不恭。
看他进来,房里的侍从出去,很快又托着茶盘进来。
外人都传东魏宁王过来大周,带了九九八十一个美婢,却不知真在他主院伺候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女子是不许踏进他院落半步的。
侍从奉了茶点来,就出去了。
那年轻男子看起来与宁王赵瀛十分熟稔,明知故问地笑问道:“昨晚上哪去了?”
竟然是韩尉。而那宁王也不是别人,却是西靖。
昔日魏帝宠妃卫妃娘娘重病,魏帝为其延招天下名医,请到青同教医使孤虚子。孤虚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善医道相学,门下有弟子上千,多为教里分给他的徒弟。他嫌众徒资质平庸,无以传衣钵,常引为憾事。
后入宫为卫妃娘娘诊病,见其幼子五皇子,聪颖异常,惊为天人。深觉其为难得的可造之材,有收为徒弟之念。但好歹是天家皇子,岂稀罕拜他为师,立志医道?遂也作罢。完了卫妃娘娘的病,便回了青同教。但终难忘此子,听说卫妃娘娘薨逝,思量再三,有将五皇子趁乱偷出之意。
孤虚子赶回大兴城,恰碰上魏帝带三皇子、五皇子诸人出城狩猎散心。三皇子、五皇子遇袭,紧张关头,危急万分。孤虚子从天而降,趁火打劫,以此胁五皇子跟他走。
不走,两兄弟都要死;走了,孤虚子出手,二人都可活下来。狼狈不堪的三皇子、五皇子二人泪眼相看,简单的一番商量后,五皇子决定跟孤虚子走。
彼时三皇子十三岁,五皇子八岁。孤虚子救了三皇子后,带着五皇子离开大兴城,四方云游。至魏周边界,恰赶上周魏战事,有感于边界争战不断,百姓离苦,遂去其原名赵瀛,为其更名西靖。
西靖跟了孤虚子几年,学其所有后,孤虚子无以教他,就任他回了大兴城。先与三皇子兄弟相认,几年后,又与魏帝父子相认。魏帝给他封王,一众封号任他择选。他像不识“宁”字一般,看了半天,最终在其后面勾了一勾,便成了大魏的宁王殿下。
听韩尉问起夜间的事,西靖精致的眉眼里无端地染上喜色,慢条斯理地喝了茶,回道:“出去随便走了走。”
韩尉道:“大晚上的还出去,你也不怕撞了鬼。”
西靖道:“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前人为了花下风流,死尚不怕,撞鬼又算什么?”
韩尉笑道:“你这是承认大半夜的,跑人家姑娘房里风流去了?”
西靖道:“我何曾说什么。”
韩尉道:“你就装吧。当日是谁说‘也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两年了都没把人家忘掉,也亏得是成过亲,尝过滋味的。若是没尝过的,岂不是两年都耐不住?真是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西靖道:“丢了再捡,也没什么。”
韩尉以为他是将对东宁有什么动作,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捡?”
西靖拍拍他的肩,“靠你呀。”
韩尉意会过来,笑道:“你就消遣我吧。早听我一句,让她生七八个孩子给你,赶都赶不走,也没这些事了。”
西靖斜睨他一眼,“七八个孩子,你当是猪啊?你既如此笃定女子会为了孩子留下来,当日看上了范相之女,何不在她身上试试此计?保不准她现在就嫁了你呢。”
韩尉脸热起来,“又提她做什么?人家现在都做娘了,不带这么假设的。”
范嫆嫁了十一皇子后,很快就有了身子,怀上孩子。
西靖道:“做娘了更好。你大可以试试劫了她的孩子,看她会不会为了孩子跟你走。”
韩尉咋呼:“你这招也太损了,亏你想的出来。”
西靖道:“你觉得这样损,强留人家姑娘生七八个孩子给你,就不损了?”
韩尉叫:“我还不是为你好?换成别人,我管他是分是合,才不管这闲事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西靖道:“你这好心,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是用不着。”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进来通报说安魏王府的云表小姐求见。
韩尉不是跟西靖一起过来大周的,他比西靖晚了数天,是跟魏国的使节仪仗一起过来的。可尽管如此,他也知东宁用了舅家表妹云若宁的身份。
听她过来求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那下人求证道:“你说是谁?”
下人将来人的身份又说了遍。
韩尉狐疑地瞧向西靖,“她来做什么?”
西靖昨晚半夜出去,早上东方鱼肚白了才回来。大半夜的时间肯定都跟她在一起。两人有什么话在床上说不完?又过来做什么?西靖的身份敏感,大白天的过来找他,就不怕别人看见了非议?韩尉暗忖。
西靖却知她此来,八成是他留给她的半瓶心痛药起了作用。他初来大周,听说她要寻孤虚子给安魏王妃治病。孤虚子是他的师傅,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易容改装成他的模样,混进安魏王府。治好了安魏王妃和安魏王爷的痼病,又留了半瓶心痛药给她。暗示她只有那半瓶药的时间可活,以此逼她过来跟他拿解药。
其实她早不需解药了,她身上的毒早被他解了。他留给她的,说是能缓解心痛病的药,其实是调理幻药对身子伤害的药。
幻药能迷乱人的神识,让人的意识发生混乱,分不清现实和梦幻。很好用,但对身子的伤害也很大。他初次给她用的时候,都不敢控制她太长时间,很快就帮她解了。
后来他不断改换幻药的成分,幻药对身子的伤害小了很多,他才长时间地给她用。可也没有很频繁,哪怕他极希望二人夜夜在一起,也只对她用了三四次而已。
东宁不知她见到的是西靖易容假扮的孤虚子,更不知她身上的毒已解,西靖留给她的是调理身子的药。真以为她就像西靖故意暗示她的那样,只有半瓶药的时间可活。
想着她不能让爹娘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或早或晚,她都避免不了过来跟西靖要解药。就在得知他是大魏的宁王殿下,再见到他的第二日,硬着头皮上门了。
西靖大概猜到她此来的目的,漂亮优美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弯了弯,吩咐下人道:“你去告诉她,就说不见。”
韩尉奇道:“为什么?”
他过来大周,不就是为了带他那个落跑的小妻子回去么?人家都过来找他了,为什么又不见?
西靖不欲多谈地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东宁一早醒来,纠结了半日,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找西靖要解药。她有预料西靖会为难她,但没料到,他竟会直接闭门不见。她想起梦中西靖对她说的,不会让她死的话,暗叹现实和梦境的差距真大。
她想幸好她早来了,知道他不见她,可以另想再见面的法子。不然等到孤虚子给她的药吃完,再过来寻他,他还似今日这样不愿见她,那所有的一切就都迟了。令丫头吩咐车夫驾车回去,她透过车壁上的小窗向外望。恰看到公主的车驾过来,往西靖那里去了。遥想当日,东魏要和大周联姻,求娶大周的皇室公主,几位公主没一个愿嫁的。她不幸被皇室选中,封作公主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