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槐起 十九(1 / 2)
陈美人近来闭门谢客已久。
她是后宫里人缘极好的主,出了这样的事探望之人颇多,她却知道其中也是有看着笑话的人。如此,也顾不得待客之礼,一律闭门谢客,陪着女儿。
她最是疼惜自己的女儿。
萧遐姿容绝世,怀璧其罪,却幸好在这世道,身为男子总有办法解愁。可她的女儿,又有什么罪,又有什么办法解愁,苦又与谁说呢?
“宣郎对女儿极好。”
萧长慎是克制谨慎的性子,这样的事,她心知是朝堂博弈,却也不能破口大骂的去讨公道。
“我信宣郎,也信父皇,这事情会过去的,对吧?”
陈美人只轻拍这女儿的背,无声安慰。
椿居里,贾家的暗线已送来了好消息。
那暗线在贾府后院做事,暗暗推波助澜几笔,贾午见了那名为韩寿的幕僚,果然一见倾心,那韩寿又是个自命不凡的风流人,见着贾家女儿的秋波荡漾,便爬墙会美人,已经两三日了。
“得寻个由头,撞破了才好。”扶琴道。“贾充是个人精,即使发现女儿作出这等事,恐也是想尽办法往下压的。”
那暗线侍女冬香借采买之名出了府,道,“尽如夫人所想,陛下曾有赐过鲜卑族上贡的奇香,朝中只有贾家得此殊荣,染在身上久久不去。午小姐私会韩寿,想必贾充若闻见韩寿带有此香,定能想到一二。”
扶琴掩嘴笑了笑,“偷香?这一桩风流韵事,可得好好细说,否则怎对得起贾家搬弄的那些是非。”
冬香知道扶琴在说公主府驸马一事,近日洛阳议论的沸沸扬扬,明明一个多月前公主驸马还在洛河香桥上温情缱绻,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
“还有一桩事,冬香觉得蹊跷,所以想着出了府亲向夫人禀告。”
“你说。”
“贾家近日新请来位先生,却与诸多幕佐不同,不参政论却待遇极好,似乎,极善书法…”
繁昌公主在母妃处住了半月,唯盼转机。陈美人心疼自家的姑娘,却也拦着长慎与那宫外的卫宣传信往来。
许是见惯了这些事,陈美人不如自家孩子一般盼望,只言语间让长慎想开。
长慎知道母亲的意思,有人想动卫家,便寻卫宣下手,而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公主,来日有什么变动,也不会累及自己。
“前日贾家给自家姑娘定了亲,总算是没在打你哥哥的主意了。”陈美人安慰长慎,目光有些犹豫,掩饰住强颜欢笑的神情,“你父皇最是疼你,必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长慎已忧思了半月,只看着庭院已经过了时节的牡丹,有些动容。
“女儿从未受过什么委屈。”萧长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嫁了宣郎,是宣郎的委屈。”
“长慎,你千万不能这么想…”陈美人见女儿的神色,有些担忧,却被向来懂事乖巧的女儿打断了话。
“若我不嫁,怎会让他们…心生怨恨。”萧长慎说的含蓄,眼里却尽是苦楚。
陈美人叹了口气,自己的姑娘长大了,什么看不明白呢?只仅仅攥着公主的手,不忍松开。
母女在说着话,就见传旨的公公到了,带来的是转机,却不是转圜。
“……离婚。”
公公这两个字音刚落,只见萧遐也刚从早朝下来,一路是小跑回的的母妃处,正见公公颁了旨。
萧长慎嘴上的血色一下褪尽,有些不稳的向后栽去,被陈美人眼疾手快的扶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美人扶着女儿,只让萧遐去领了旨,屏退了众人。
“今日早朝,郎中黄门,将…将…”萧遐看了一眼在母妃怀里神色空洞的妹妹,叹了口气,“将卫宣与那女子的书信上呈,谁知那里面,还言及了甘露亭侯,父皇震怒…”
陈美人大惊失色,这甘露亭侯与齐王之事,陛下虽一直隐隐不发,却是逆鳞啊!
“他不会的,他不会的!”萧长慎喃喃的摇着头,揪着陈美人的衣袍,“母亲,我要出宫。”
陈美人面露难色,心疼至极,“长慎…”
眼看母亲的脸色,萧长慎的眼神怔了怔,回过神来起身就走,被萧遐拦了下来。
“如今公主府也进不去,你出宫又有什么用?”萧遐制着萧长慎的肩,让她冷静。
“我去青楼找那个女子!我要让她跟我去官府衙门!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胡闹。”萧遐看着妹妹满脸泪痕,冷声道,“你乃当朝公主,去跟一个青楼女纠缠…”
“哥哥!”萧长慎哭着,声音有些沙哑,“如今洛阳谁人不知这桩事,谁人不笑,谁人不嘲?你向来自傲,可那是我的夫君!是我害的他!你可以不管不顾,自己干净!我能吗!?”
陈美人叹了口气,劝道,“长慎,你哥哥并非这个意思…”
萧遐从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这样一面,一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