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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布置如何?”“除谷门外的几处城门已经剪除兵力,暗地里放哨的人也已安排妥当。”亲兵校尉答,心中有疑,复又问:“可是将军,我们不是来抓捕闯陵的贼人吗,此番安排便是让那贼人有机可乘……”
段艾摆手冷笑:“那也得是真有其人才行。”
校尉不明所以,想要问却没敢多言。
段艾将那方小令收入怀中,负手思忖:若慕容评当真借江湖客的手除去白门,那夜闯皇陵和太原王府的人亦有可能是这老家伙贼喊捉贼,若要查清此事,还需暂时放松警戒将那吕秋引出来私下盘问。
“去看看近日郡主在做什么?”段艾打发了校尉从厅堂步出,挥手招来亲兵派下任务,不过走了两步,嘴上带笑,又有几分犹豫,“算了,我亲自去看看她吧。”
段艾路过园中,瞧见几名侍女正在打理秋菊与金桂,停驻片刻,往树下去径自攀折了好几支,小心护在手中。
侍女看得瞠目结舌,提着裙裾便要过来帮忙:“将军怎么能做这些粗鄙的事!是奴婢的失职。”
“不用,我自己来!”段艾厉声将侍女喝住,自个儿将那几支金桂放在鼻下嗅了嗅。芳香袭人,他一时展颜如同邻家少年郎,心中欢喜:阿琇以前时常同太原王秋日游猎,最爱赏这十里金桂,如今王侯薨逝,她孤身一人在外定然十分念家,折两支花赠她或许能博她畅快一笑。
这么想着,段艾按剑,三五步并作一步走得飞快,远远地不忘同侍女挥手:“对了,郡主喜欢吃桂花酥,你们寻个洛阳城最好的师傅,她想吃多少就给她做多少,桂子不谢,便是吃到腻亦可。”
去到慕容琇的住处,段艾却未寻着人,想起她近来时常跟着那大和尚,心中不由有几分气闷,随手抓了一个仆从责问,结果听说人去了世子那里,瞬间又觉得云开月明,思量自己气度太小,慕容琇理应礼遇救命恩人,她若言行没有出格,自己只需像大哥哥一般护着宠着即可。
慕容氏的男儿论经世治国之才或许良莠不齐,但论行军打仗,个个却都是马背上的英雄。
南边的院中,太原王世子慕容楷练罢武功,转头忽地瞧见自家小妹坐在桌案前捻着糕点,笑吟吟望着自个。
“我以为你性子玩野了,可不记得我这个哥哥了。”慕容楷佯装不忿,将长|枪突然往前一刺,慕容琇翻手握住,同他过了两招,笑道:“哪儿能呀!”
慕容楷把银|枪撒了手,慕容琇兜过去耍了两个把式,往架子上一扔,跪坐下来,口中有几分撒娇:“大哥,我真要嫁给段艾吗?”
听她说话服软,慕容楷便知这丫头心中有猫腻,他也不是个闭目塞听的人,下人间怎么都会有些闲谈,但奈何家中女儿少,几个兄长自幼便宠着让着,太原王在世时立了规矩,也就不好强硬说教,只能委婉开口:“你我皆不是背信无义之人,有恩当报恩,但除此之外,你别多生痴妄,最后苦的是你自己。”
慕容琇眼波流转,听不进去又任性起来:“那何为痴?何为妄?我统统不信!”
慕容楷叹了口气:“小妹不知,可足浑皇后与慕容评叔祖父联手,目下虽是盯着吴王慕容垂,可谁知道会不会转头将斧钺刀戟对着咱们家,你别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不说了!”慕容琇伸腿对着桌案踢了一脚,强行打住这个话题。
生了一会闷气,慕容琇忽然忆起今日来的缘由,忙起身去推窗,佯装透气的样子,道:“看把我给气的,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慕容楷一噎,心里发笑,左右这个妹妹都没错,错的是他们这些大老粗!不过既然慕容琇给了台阶,他便顺着下,问道:“什么事?”
慕容琇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他,还谨慎地四下看了看,轻声道:“你知道父王逝前为何让我西出敦煌?他想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一个人,可我同车队并未寻到,只能无功而返。好哥哥,你知道妹妹我最近惹了点麻烦,这物什还需你替我贴身藏着。”
“好说好说。”慕容楷接过去,往腰间玉带收着。
慕容琇盯着那东西一眼,又看了看窗外,嘴上不由一勾,心道:闯皇陵和太原王府的贼人极有可能便是那‘洛河飞针’,她的故居中留有王府的东西,可未曾听过父亲与这等奇人有故,想来此人必定是暗中寻什么要紧的东西,不妨以秋猎诈一诈她。
“藏什么?”
一道男声从院中来,打断了慕容琇的思路。慕容琇侧目,来人正是段艾。
段艾站在窗前,将花枝抛了她满怀,慕容琇一时不知所措,嗔道:“我给我哥做了个香囊,叫他贴身收藏!”
“你还会做香囊?”
慕容琇冷声呛道:“你别忘了我娘可是个晋女,我会绣花做香囊有什么了不得吗?”
段艾摸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阿琇妹妹,你也给我做一个呗!”
“呸!没脸没皮的,就不给!”慕容琇白了他一眼,从段艾身旁溜了出去,头也不回走了。
躲在一旁的侍女悄悄迎了上去,道:“郡主,您来之前我已经找了借口把院中的兵丁支开了,现在人都还没回来。”
慕容琇不动声色地点头,复又笑道:“不错。对了,那大和尚今日又在哪里讲经,我们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