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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鬼哨!”
白衣祭司忽然动了,他霍然腾身而起,往楼西嘉所在之处飞掠而去,惊鸿翩跹之下是出手果断狠绝,无悔无回。然而,夜色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冷笑,半跪在近旁的卓斐然冲破了束缚,几乎与他同时出手。
“夺!”
巫咸被发狂的卓斐然拽住靴底,干脆顺势一翻,两指一出再抚他顶门。
可惜的是这一击却落了空,蛊虫喷涌而出,朝巫咸的手指扑咬,逼得他侧身避退,这一退,蛊虫落地,沾染余留死尸的血气,卓斐然功力暴涨,彻底失智成怪物,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与巫咸同归于尽。
“杀!杀!”
卓斐然嘴中嗫嚅,这“嗬嗬”的语气与僵麻的单音,与那晚初见时发病的模样同出一辙,甚而来得更猛更凶险,楼西嘉竹笛一持,佐以清心曲,想助他解脱。
乐声一出,本该安定的卓斐然毫无所动,倒是那白衣祭司闻声,不动声色的回头一瞧,眸光落在那顶戴幕离的女子身上,颇有深意。
此曲名曰清心,小调有春风和煦之感,有净世驱魔之功,可惜的是,阴差阳错唤醒了观战的旁人,却无法唤醒杀急了眼的正主。楼西嘉手足无措,第一次急得失态大喊:“卓斐然,你给我醒醒!”
“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爨羽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手指攥成拳头,眼中却藏着嗜血的笑意。楼西嘉被这莫名的话语一惊,再低头瞧那小姑娘的神色,被这股子诡异唬了一跳,蓦地想起爨羽药人身份,猜测是否与之有关,
她虽不知鬼哨是什么东西,但若连爨羽也暴动,眼下境况只会更糟。
想到这里,楼西嘉去拂小姑娘胸前奇穴,欲要将人控制在原地。然而,楼西嘉的手刚落下还未沾衣,那小女孩却幽幽抬头冲她咧嘴一笑,竟用左臂将她的手指架开,未等人反应过来,右臂横推,稚嫩的右手已将楼西嘉的腕骨一把扼住。
“格格。”爨羽歪头,机械地重复那六个字,“再也……醒不过来。”
卓斐然发功,一时内力如泻水置平地,疯狂向八面涌动,而那些恢复意识的江湖客不敢懈怠,纷纷以内力结掌,将这股力量或卸去,或抵消。
再抬首时,卓斐然已抢攻上前,剑爪并用,一时用右手持剑斜刺白衣祭司右腿,一时又挥爪像蛮荒的野兽一样要抓破人的皮肉,揪出那颗跳动的心脏。
有了力量的支持,卓斐然功力绵延不尽,一套功夫下来一气呵成,毫无破绽,乍一看竟真地将那巫咸祭司逼得只守难攻。
“我要杀了你!”
只瞧那寒光一凛,卓斐然飞身而起,平生功力尽赋予三尺长剑,那吹毛利断的剑锋在这寒霜风雪里竟结出了一层淡霜。
人心若凉于这世道,便怎么也捂不暖了。
“叮!”
巫咸祭司一撩异服下摆,右脚往后斜走半步,徒手接住了剑刃。那锋芒快斩而下,力量却在他两指指尖被稳稳消弭,仿佛有他在前,便能四平八稳拿山镇海。
“昔有太尉王夷甫言: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注1)。我知你哀恸,亦晓你苦难,今生死大事前不敢言轻,惟愿杀身成仁,救你一命!”木面具下那双眼睛蓦然深邃,白衣祭司两指一扭,只听一声金石脆音,卓斐然手中长剑寸寸折断。
巫咸反身,左腿横扫千军,卓斐然被踢得摇摇欲摔,为求平衡,他手中断剑剑柄拿捏不住,苍然坠地插入石隙中。卓斐然有破釜沉舟之势,可巫咸却未有痛下杀手的决心,何况眼下杀人只会徒增冤冤相报,唯有澄清误会,得证清白,才能彻底兵不血刃的平息祸乱。
只见那白袍一展,再抚他门顶:“众生听令,速速醒来!”
若说方才南武林势力的江湖客都畏惧天都教祭司的神秘与酷吏手段,而今却被大祭司这无上光明正大的威仪所折服,只瞧他们纷纷俯首,侧耳聆听,血脉中鼓动的杀欲在此间悄然遁形。
姬洛侧目,难得生出敬畏之情:武林之中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都说拳脚无眼,杀戮枉生于寒铁,想这大祭司年纪轻轻,可功法却好生怪异,竟能以内力制气,恶可见血诛心,善可安平四宇。
“噗!”
卓斐然抱头,呕出一口鲜血,仰天惨然呼号,血脉爆裂竟至皮下紫红一片,眼瞅着似是要爆体而亡。
巫咸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这一式涤荡浮尘,他从未失手过!可惜,他终究不是蛊术高手,不知蛊虫已与卓斐然共生共亡。
“他不杀人,会死;他杀人,还是会死。”同身为蛊人的石柴桑亦将白眉深蹙,似亦在抵抗什么,已至口中说话不利索,只得咬牙一字一句道,“鬼哨起,生门闭,死门开,黄泉九幽,去难归来!”
姬洛闻言摸上老阿婆的脉息,却被她轻轻摆开,他这才发觉眼前的人并非毫发无伤,而是也被那哨声所扰,只不过拼得功力深厚,因而才得以起内力破这煞音,拄杖在地一丝不让而完美掩饰。
石柴桑回头怆然一笑,唇角便滚下殷红的血:“翎儿别怕,没听他们都骂我老不死吗,这鬼哨还没练到家,动不了我的根基,不过,这卓家的小子怕是完了。你资历尚浅,许是不晓得这鬼哨的来历。你不妨猜猜看,此物是谁所创?”
作者有话要说:跨年啦~提前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