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想太多(1 / 2)
冷星半蹦半跳着最后一个下楼,满脸神采飞扬,满身蓬勃朝气,与前头下楼那几位精神状况天差地别。
海拉逊心惊之余,感叹公主一对四,大获全胜。
科尔坤瞧了,也万分确定必定是公主对几位爷做了什么。
冷星身后,还有她带上去送早饭的奴仆队伍。
此时,嬷嬷和婢女们正两三人合抬着一口大箱子。
冷星背着手,看?了看?嬷嬷们抬着的箱子,又看?了看?太子和三个阿哥的脸色,虽什么也没说,但眼里的戏谑笑意毫不遮掩,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海拉逊和科尔坤顺着冷星的视线,看?了看?那些箱子,又小心的打量几位爷的脸色。
自从那些箱子被抬下来,太子和三位阿哥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愈加灰暗,连身形也更佝偻了几分,三阿哥更是弯下?身子倒退了半步,而?四阿哥也面色痛苦的别开了脸。
问题出在箱子上?
科尔坤连忙去瞧自己的女儿,想要瞧出几分端倪。
只见晴婉抖着手,绞着帕子,视线牢牢的黏在箱子上,像是极不舍,又像是难以忍受,一时分不清她对箱子里的东西究竟是爱还是憎,只是心碎的心情,却明明白白的从她微颤的嘴唇里流露了出来。
然科尔坤和海拉逊却更不能理解了,什么东西竟叫他们的感情如此复杂。
冷星笑眯眯的欣赏了会,转头对华嬷嬷吩咐道:“抬到厨房去当?柴火吧,也算废物利用了。”
废物……柴火……
他们大半个月的心血,最后只能做助燃的柴火?
太子面色青白,大阿哥喉咙间发出一阵嗬呵乱响,终于没忍住,也转开了头。
科尔坤和海拉逊心头疑惑更甚,若真舍不得,出言留下?便是了,只是一些?废物而已,二公主不至于舍不得,可为何没有一人出言阻拦?
华嬷嬷应了是,领着众人把箱子抬去大厨房。
一口口大箱子从太子和三位阿哥的面前抬走、经过,似乎把几位爷的生气也一点点带走了,海拉逊和科尔坤心惊胆战的看?着精神越加萎靡的几位爷。
冷星又问海拉逊和科尔坤道:“数目都点清了吗?”
海拉逊连忙躬身拱手回道:“回公主的话,点清了,数目都对。”
态度比平常又恭敬了十分。
冷星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甩了甩手道:“那行,那你们忙吧,要是不够用再和我说,这个快当?的很,半日便能轻轻松松的印出一百万张。”
反正这三百万张,她也就忙了一夜的功夫。
哦,就是大阿哥召开股东大会的前?晚。
冷星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自己真善良,她明明可以让海拉逊把日子提前?五日、十日的,却只提前了三日。
系统:……
你若是多提前?几日,那几位就能少受几日苦,或者直接给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时间,他们直接放弃,那也一了百了。
偏偏卡一个他们努努力还能按计划完成的时间,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最后又把人家的心血搬去烧火……
儿子,听爸爸的,你真没资格说善良。
系统想了想,又补充到,儿子没有告诉那几人这个残酷的事实,也勉强算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善良了。
半日……一百万张……
轻轻松松……
太子和三位阿哥,包括晴婉,同时感觉胸口一块大石砸来,砸得心脏稀碎稀碎的。
冷星挥挥手,留下?心境破碎的几人继续努力工作,自己悠悠然回后院补觉去了。
啊呀,今日起早了,得好好补补。
海拉逊和科尔坤提着心吊着胆,看?着人在这儿,心却好似空了,像是行尸走肉般没有生气的几位爷,张了张嘴,半个字不敢多问。
股票售卖的工作有序忙碌的进行着,气氛热烈得很,太子和三位阿哥的面色却一个比一个沉。
科尔坤忍了半日,还是没忍住偷偷找到机会,摸上二楼,溜到自己女儿身边问了详情,听完后,科尔坤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伫立良久。
最后还是晴婉格格先打起精神,对着科尔坤郑重嘱咐道:“阿玛,以后公主说什么您就做什么,在这学会里头,我看?便是……”
晴婉压低了声音,“便是太子,二公主折腾起来的时候,也是半点不给面子的。”
科尔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着女儿指点道:“你虽也聪明,但格局眼界上头到底差了几分,阿玛告诉你,不仅是在这学会里头,便是外头,就算是朝廷之上,政务上头,二公主和众阿哥之间,也得站二公主。”
二公主这心性脾气,这手腕,这……科尔坤从窗户处望了一眼底下?密密麻麻排着队抢购股票的百姓,排队的队伍真真是排出了几条巷子,将公主府堵得水泄不通,百姓们对二公主信任得很。
天花疫苗、温度计,数次主持防疫的仁心功绩,再有如今切切实实的利益。
这份本事,这份民心声望,二公主若是阿哥,这皇位、这储位还真说不好。
科尔坤越想越深,三百万张股票,就算只流向三分之一的百姓手中,那……那公主也在这京城内有了上百万支持者!
若是公主想做个什么……科尔坤打了个寒噤,不由越想越远,突然就想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公主在各处主持防疫,有研制天花疫苗的功劳在,又是小小年纪,就有愚昧的百姓神化了公主,在民间修起了公主的生祠,遍地的生祠和信众,触及了大臣们敏感的神经,那时候,便有人怀疑公主有觊觎皇位的野心。
不过那时,流言还没传开传大,公主便说无聊,用立下?的功劳换了出海游玩,皇上允了。
公主便兴致勃勃的开始准备出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毫不留恋的扬帆远航,一走三年,霎时将大臣们的担心和怀疑衬得像个笑话,流言自然也就平息了。
而?皇上……皇上答应了公主出海游玩的请求,除了对公主的宠爱之外,未尝也没有防备试探的意思,自古帝王最是多疑。
后来,公主一年没回来,两年没回来,三年没回来,皇上想念公主,担忧公主,谁都瞧得出来。
或许是迁怒,三年来,那些曾经谏言的大臣竟陆陆续续都被处置了。
皇上对公主有愧疚之心。
这份愧疚之心积攒了三年,所以皇上应是无论如何不愿也不舍得再怀疑公主了。
三年后的现在,公主归来,这学会,这巨大的利益,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皇上绝不会让公主和亲抚蒙。
而?学会股份制背后圈进去的权贵、朝臣、百姓……
他冷眼瞧着,内务府有钱便是娘,海拉逊已经倒向了公主,户部,自己这户部先不用说,也不是他要不要偏向公主的事,而?是跟着公主便可钱银富裕,形势如此,也由不得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所以,抓住这两处,公主便已经身系朝廷的钱袋子。
再有刑部,刑部尚书是公主的族亲,又因着京报上头的那些个故事为刑部官吏网了好大的名声,刑部的人都对公主感激得很。
接着是工部,工部修铁路,要从学会手里拿银子不说,还得在学会学技术,以后工部的官员在外只怕都要尊称公主一句老师。
天地君师亲啊,六部里头,公主已经牢牢的把住了三部。
再有便是百姓。
百姓是健忘,可每年每月都有股利分红提醒着,便是能忘了天花的恩,只怕也忘不了这利,谁若是要动二公主,要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必然头一个不答应。
科尔坤越想心越颤,不细想不惊觉,这连起来细思量,才发现公主悄无声息的竟已经网罗了偌大的势力。
偏偏所有人对这一切的认知,都是一个有才能有本事的公主胡闹着玩!
胡闹,说明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有野心,没有意图,他们自然不用防备。
而?他们由着她胡闹,不是已经证明了他们对她才能的认可么?
这一切都是公主设计好的吗?
三年前那一场出海,是以退为进,有意谋算的?
三年前她才多大?
若都是设计好的,那这份心计,这份城府……自己……科尔坤心惊肉跳的耷下眼皮,掩饰心底杂乱的神思。
“阿玛?阿玛?”晴婉唤了好几声,不见科尔坤反应,便伸手轻轻推了推他。
科尔坤回神看?向女儿。
公主叫晴婉到她身边,到这学会里来,又是什么用意,是施恩?是想笼络他?
今日这一场,是否是公主有意借晴婉之眼之口示威警告于他?
晴婉刚收回动作,便见阿玛的眼睛瞧着自己,眼神却又缥缈空茫了起来。
晴婉悄悄叹了口气,伸手又推了推他,见他眼神有了一丝清明,便赶忙提醒道:“阿玛,您该下?去了,您上来好一会了,只怕旁人起疑,公主不让咱们在这学会里头暴露父女身份的。”
科尔坤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几步,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女儿,嘴唇张合半晌,最后只嘱咐道:“你在二公主身边,千万要听二公主的吩咐。”
晴婉诧异的瞧了眼阿玛,点头。那是公主,她自然是要听她吩咐的。
科尔坤见女儿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沉声交待了一句,“要打从心底里听。”
晴婉愣了愣,屈膝应下?。
而?此时,被科尔坤认定心机深沉的冷星,不甚深沉的在床上翻了个身,睡得四脚朝天。
康熙是个爱孩子的父亲,太子的异常状况自然瞒不过他,只是他问太子出了什么事,太子却道一切顺利。
康熙并不很信,前?些?日子,太子虽总是半夜才回宫,神色也疲惫得很,却很有一股子精神气,如今却像是被抽掉了筋骨,周身萦绕着一股低迷消沉之气,但康熙也不能确定,毕竟事情确实如太子所言一切顺利。
可能是太累了吧,康熙关心了几句,让太子注意休息。
但次日,四阿哥进来呈送最新的股东名录的时候,康熙瞧了瞧面色阴郁的四儿子,觉得问题可能有些?严重了。
冷星换了衣服,奇怪的问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道:“汗阿玛怎么突然召我们进宫?”
三人沉默的摇头。
冷星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事,便貌似苦恼,实则嘚瑟的苦恼道:“哎呀,汗阿玛怎么这么快又想我啦。”
大阿哥的嘴角抽抽,瞥了三阿哥一眼,感情老?三那肉麻露骨全无文采的文风还是承袭了乃姐之风。
三阿哥随他瞥去,嫌弃又怎么样,他后头写的那一封,自己虽没见过,但能让二姐同意他加入学会,其文笔内容也可想而知。
太子沉郁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随着三人一起进宫。
直入乾清宫,跨过宫门,西庑处是康熙的茶水茶点间,以及待召学士的值班处,东庑便是上书房所在,以及皇子们的茶水间。
冷星几人从庭院里走过,打算径直往正殿而?去,八阿哥突然从上书房里走了出来。
“见过太子、二姐、大哥和三哥。”八阿哥给四人见了礼。
太子抬了抬手,“不必多礼,”又问,“八弟有何事?汗阿玛传召我们,这会怕是无暇和八弟多说。”
八阿哥连忙道:“弟弟无事,只是想当面向二姐道声谢。”
太子抿唇看?向冷星,她的事,他还真不敢替她拿主意,万一又是什么他们没想到的要紧事。“我?”冷星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问道:“谢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