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疑惑（2010年修）（2 / 2）

“这丫头瘦多了！”费云军的父亲开口。“那肯定会哟，”大儿媳附合老爷子，用讨好的口气说：“就算美得跟仙女儿似的，最后还不是让咱们家二弟给蹬了，不气瘦了才怪。”

听到“蹬”字时，费云军皱皱眉，张开口，又闭上，再张开：“爸，叶萱家就在附近，这雨下得不大不小，看她那样是在等着停了再走，不如我们带她一程吧？”他习惯了只要老爷子在跟前则事无大小请示。

“嗯！”

“别误了吃晚饭，这大人无所谓，小孩子可饿不得。”费老太小嘟噜了句。费云军佯装没听见，冲着叶萱按了两长一短汽车喇叭，两长一短，那是他们俩曾经熟得不能再熟的暗号，他从没忘记。

果然，叶萱条件反射地循着喇叭声看见了他的车，她怔了怔，犹豫了一下，又仿佛寻人般望望别处，最终还是走过来，冲费云军化开一个淡淡的笑：“嗨！”

瞬间，费云军有几丝气恼爬上心头，才分开三个月嘛，三个月而已，怎么再相见时她可以这样冷静、陌生，怎么可以用这样大众化的笑应付他？

“叶小姐，没带伞吗？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捎你一脚。”费云军的母亲用明显居高临下的语气先发话。

叶小姐？叶萱笑，“不用……。”

“上车吧！”费云军以不容反驳的口气说，“我们送你。”

“真不用，我……。”

嘟……，后面被挡住路的车终于发火鸣喇叭了。叶萱略一顿，终究没再坚持，“那谢谢了！”弓身准备上车。

“没你位了啦！把小座椅拉出来坐吧”费云琳很是为自己看见她时不自禁的“提醒”后悔。她和母亲一样不喜欢这个女人，太有个性，太自我，太……讲求个人空间和私隐，可能除了喜静和动的区别之外，她和自己共属同一类型女孩。而这种性格，费家女生可以有，费家媳妇可就万万不能有，因此，她不能入费家门。

费云军看见叶萱什么都没说，在一片冷漠的氛围中拉开车座夹层里的小椅坐下，关上车门。这个女孩，曾几何时会如此淡然？是有了悔懊之念，还是，这三个月来被严酷的社会打磨出了应有的柔润？早知如此，两人又何至于会闹到分手的地步？念及此，费云军的心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柔声问：“送你回家吗？”

“哦，嗯……，好的，谢谢！”叶萱坐上车就拿出手机打电话，对费云军的话合得心不在焉，“嗨，大飞，我……，哦，你看见了，那……，嗯，好，那也行，就这样吧！”完毕，她舒口气，合上手机对费云军说：“那就麻烦你送我到巷口银行门口吧，我自己走进去。”

“算了，我送你到楼下吧”，费云军知道那家银行离叶萱家还有条近百米深的小巷子，晚上、天还下着雨，他宁愿绕点路把她安全送到为止。

“军，‘满庭香’留台只留到六点半，绕路我们会迟到的”费云军的母亲不满地说。都分手了，还需要对她那么好吗？

“就银行门口，谢谢”，叶萱笑着坚定地把费云军正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在一车人的沉默中，车滑到了目的地，叶萱自己拉开车门下车：“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拜拜！”，费云军仿似和她斗气般也不再说话，待她把车门一关便起步加油。

“咦，她怎么又上了辆车？”费云琳本是想瞧瞧叶萱淋雨的狼狈相的，没料到背过身看见的却是一辆黑色的宝马6系滑到她身边停下，前车膜挡着视线，看不到驾驶座上是谁，只见叶萱熟稔地拉开车门，宝马车快速启动，瞬间就越过金杯车驰入雨幕中。

金杯车上费家人随着费云琳的那声惊呼起就一直呆呆地看着，费云军连车是什么时候怎么熄的火都不知道。慒懂中，大家又闻费云琳幽幽的声音：“我这才想起，叶萱用的手机是三星最新款的，她刚才不是在避雨，是在等车从停车场出来。二哥，你口口声声说她不过是因为少了些经历才那么尖锐，只要丢到社会上碰几次壁，自然而然就会学会依赖和珍惜。你自个儿看看，从上车到下车，有用正眼瞧过咱们吗？有用片好脸色讨好示弱吗？”

车上一派沉寂。

雨声冷冷地敲打车窗，敲在费云军眼底，费云琳说得对，无论是他的关切，还是家人的冷言语，似乎都没能激发她对往昔产生丝毫火花。而且，三星手机、宝马6系，只三个月、三个月而已，她何来这些奢豪？

叶萱，叶萱，费云军在心里低念这名字，惊惧发现：想试着忘掉的人不仅忘不掉，相反，自己却是如此地害怕为她所忘掉。

看起来，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