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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1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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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接受治疗,林见樊醒来时看到母亲关切又心疼的脸,憔悴又疲累。

他第一次被母亲紧紧抱住,母亲的眼泪晕湿他的病号服。

幸好楼不高没有生命危险,但和林见樊交谈后林妈发现林见樊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因为林见樊沉默寡言,一点都不像以前活泼开朗的样子。他不笑,问他问题回答也有些迟钝。

一开始林妈还以为是摔着脑子,可医生说绝对没有这回事。

心理医生和林见樊聊了许久,林妈在外边焦急地等待着。

心理医生和林妈说:“我问你儿子问题时,他回答过我一句话。”

“是什么?”林妈问。

“他说这世界哪有什么自杀。”

这世界哪有什么自杀,只是被世界所杀害而已。

林见樊小声又默默地说出这句话。心理医生和林妈说:“见樊其实很懂事,但内心也很脆弱。从他的回答中能清晰感觉到,他总是一个人,他以前是寄宿学校,又被欺负,他很孤独。”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林妈问。

心理医生看出林妈是个不怎么带孩子的人:“这就是看你们的了,我只是个心理医生,刚接触你家孩子,也刚接触你。”

林妈下决心辞掉林见樊出事以来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辞掉的工作,她决定回家陪见樊,陪见樊一起讨回公道。

一个母亲的愤怒不可小觑,林妈辞掉工作后努力学习相关法律知识,一边照顾林见樊一边还得瞒着林见樊的奶奶,说见樊只是不小心摔着了。

奶奶腿脚不好,却坚持要来看他。老人家对孩子的喜爱是不停的,什么好的都想留给他。

奶奶一来又是剥香蕉又是削苹果的,林见樊吃不下也得吃。

奶奶是个有趣的老太太,她削着苹果皮对林见樊说:“我这么大年纪给你削水果皮,本来应该你给我削的,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这是一个狗狗吃不吃果子都得争的老太太。

林见樊笑起来,林妈在病房陪着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笑。

林妈抹着眼泪借口说上厕所跑到厕所用纸巾擦眼泪。

给老公打个电话,林爸安慰:“我马上就回来了,机票已经定好了,这边都已经成功了。”

“儿子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林妈哭着问。

“我这不都定好机票了嘛,马上就回来了,项目都到最后了,我不能走啊,这也不能怪我啊。”

林爸不能脱身,心里也是万分焦急。林妈也懂,可是一哭起来控制不住情绪。一下担子全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好不容易看到自己儿子笑一下。

林妈控制不住地对林爸说:“你给我快回来,你再不回来儿子跟谁姓我不知道,反正不跟你信林!”

“你这又怎么了?我不赶着回来嘛,我知道你辛苦……”

“知道有个屁用,你只知道说知道知道,有个屁用!”

成年人的奔溃只有自己知道,回到病房的林妈和刚出去时一个样,看不出骂过自己老公也看不出哭过。

送奶奶回家,林妈又想和林见樊谈心,却发现怎么也谈不进林见樊的心里,能感觉到他们的话题是在表面徘徊,她无法取得林见樊的信任,走进他的内心。

朱胜泉在林见樊住院时来看过他一次,他没有进去,在病房外被林妈看见,朱胜泉没有说明他是林见樊的同班同学,他不敢说,因为他看到林妈听到学校的名字就已经换上警惕的目光。要是说自己是林见樊同班同学怕是花都不会收。

朱胜泉一转口撒了个谎,林妈看他一身正气让他进去坐坐,也许有朋友的看望林见樊不会那么孤独。

朱胜泉却直说不了不了,让林妈收下花就急忙走人。林妈将花带进病房时,林见樊正在睡觉。林妈把花插进花瓶,林见樊一醒来林妈就告诉他刚刚有朋友来看他。

朋友?

哪个朋友?

初中的朋友?

林妈拿来花束上的卡片给他看,朱胜泉连姓名都不敢留,只留了一个日期。

林见樊以为他被朱胜泉救下的那个日期。

林见樊一看就知道是谁,玻璃花瓶被推倒,花瓶里的水撒落一地,花瓶碎裂的玻璃渣躺在洒出的水里。

林见樊看到卡片突然发疯,摔掉花瓶又开始抓自己的头发。病床晃荡,床单滑落,林妈急忙按下呼叫铃叫来医生,看医生操作好一会林见樊才恢复正常,不久后睡去。

有过这一次,林妈受到惊吓,再也不敢接受不认识的人的探视。

自己老婆变得神经兮兮,甚至开始质疑他,林爸因为林妈脆弱的神经和她吵过好几次架。

林见樊不知道学校的事怎么处理,母亲不告诉他,他像在病房里与世隔绝。

他不知道对方家长提出给他们赔偿,想用钱息事宁人。

他不知道他辞掉工作的老妈不止在工作上风风火火,在对待想用钱私了的家长也是刚硬做派。

林妈对那些家长说:“你们这是在用钱羞辱我,羞辱我作为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权利。你们也是在羞辱我的孩子,羞辱他正直的品格。我很庆幸我家还有那么一点钱,够我支付见樊的医药费和看心理医生的费用。如果我没有钱,我的孩子又躺在医院,我可能会接受的吧,但那也是背叛了我的儿子。自从知道我儿子遭受了这么久的□□,精神身体上都受到创伤,他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不能相信还有友好的同学,甚至连我们他都不能相信。我的孩子失去的是不能用钱赎回来的对美好世界的信任。”

“我一直相信你们学校,相信老师,见樊和我说他不想上学了,有同学欺负他,我也是说老师会处理好。我也没有帮他,我没有站出来,我不知道他在学校过着这样的生活。他该多伤心啊,自己的父母都不能理解,所以我一定要站在他这边,你们的钱我们是不会收的。”

林妈脾气比较燥,一个想给孩子讨回公道的母亲是无敌的。林见樊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学校协商无果,班主任还不知悔改,在办公室说你儿子有问题。

林妈指着班主任说:“你作为老师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事情发生在你们班,你对学生不够关心,反过来说我儿子有问题,你怎么好意思?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老师?”

林见樊不知道自己母亲受不了他的班主任,查到班主任住在哪,还到班主任家去打她:“你说谁的儿子有问题?”

事情越闹越大,林见樊封闭在病房里也能察觉到母亲的压力。

好不容易病好回到家,他并没有睡,半夜听到母亲来到他房里握着他的手和他说话,给他道歉。

“是妈妈不好,没有早点注意。”

他听到母亲在哭,他却只能装睡,不敢醒来。

因为他,家里的气压变得格外的低,母亲和父亲在他面前装开朗,装轻松,夜里等他睡下却总是吵架。

他隔着墙壁都可以听到父母因为他的事吵架的声音,他能听到母亲的哭泣,父亲的叹气声从未停歇。

母亲对他像对待一个易碎品,什么都不告诉他,什么都躲着他,就怕他看到一点靠近过往的东西就像上次一样发狂。

每天夜里等母亲离开卧室后,林见樊都会又打开房间的台灯。房间里的台灯很亮,这样才能给他安全感。

一次母亲离开卧室和父亲吵架,回到卧室来看他,发现灯又打开,她知道林见樊没有睡,从那天起母亲每次都会在房间里留一盏夜灯。

母亲无限的自责,母亲以为林见樊不知道,可林见樊全都知道。母亲的自责让林见樊体会到母亲对他的爱意之外,更多的是自己给父母带来的负担。

林见樊无法忍受自己给父母带来的负担,对母亲说不想他们再为自己付出了。

他看到母亲的眼泪,听到母亲说:“为自己儿子担心是做父母的权利,你不能剥夺。”

母亲给他找的心理医生还在继续,他停学在家,他想尽办法想让父母轻松一点,可父母将他当做易碎的娃娃,连碗都不用他洗,只让他休息。

父母在房间商量事情,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无法接触到有关学校、有关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

他是被全方位保护起来的笼中小鸟。

父母又在吵架,他们以为林见樊不知道,客厅里林见樊双腿蜷缩,抱住自己,他告诉自己没事。

电视中狗血电视剧自顾上演着,狗血电视剧常有失忆桥段,林见樊抱住自己强逼自己看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狗血电视剧的失忆桥段中得到启发。

他为了让母亲不再为他担心,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在母亲面前也退缩过无数遍,终于有一日他付出实践。

睡醒的清晨起床后他假装什么也不记得,问做早饭的母亲:“妈,我怎么在家?我不是在奶奶家吗?”

听到这句诡异的话,林妈手上捞起的面条掉落进锅中沸水里。

“你……儿……儿子……”林妈惊吓得结结巴巴。

“嗯?”林见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笑起来,“你怎么了?面都快煮烂了。”

锅中沸水翻滚,林妈无心顾及,她抓住林见樊的双肩问:“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啊?你怎么怪怪的?我只记得我昨天是睡在奶奶家,今天就到家了,难道我昨天记错了?”林见樊说。

“那妈妈问你你现在多大?”林妈紧张得咽口水。

“十六岁啊。”

“那……那……那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

“什么啊?我的同学都对我很好,上次不是还带回来给你看过吗?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老妈你妄想症吧。”林见樊内心快速编织着谎言。

林妈受到不小惊吓,筷子都掉在地上,拍拍自己的脸颊,又摸摸林见樊的脸:“我这是在做梦吗?”

林见樊笑起来:“做什么梦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我先去换衣服了,待会还得去学校。”

林见樊编不下去,想借换衣服逃脱,林妈却拉住他,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对他说:“不去学校报道了,我们转学!”

林妈眼中闪着泪花:“我们不去了不去了,我们搬家搬家,不在这个地方呆了。”

“那个破学校咱们不去了。”

林妈急忙去告诉林爸这个消息,林见樊快速且完美的谎言让父母都以为他失忆,甚至连医生都骗过去。

医生和林爸林妈在里边聊他的病情,他被支出去不准听,什么都记得的林见樊贴在门上偷听。

很快他失忆的消息又传出去,林见樊骗过所有人,医生说因为打击太大所以会将过去的记忆美化。林见樊理解为他可以随意乱编,反正美化嘛,他想怎么美化怎么美化,比装失忆轻松得多。

林见樊的记忆美化让林妈轻松不少,至少不会因为看到一个沉默的儿子而内心哭泣,可林见樊却得不想笑也只能假装开心。

一个内心满是伤疤的孩子装成一个开朗爱笑的孩子给父母看。

从医院出来,林见樊坐在车里看着前座父母的背影,他假装笑起来逗父母开心。

他对自己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选择一个人隐藏自己的伤疤,那就一直隐藏下去,别露出尾巴。”

他的失忆在让林妈轻松的情况下,也让林妈的公道讨得更不容易。

林见樊失去以前被欺负的记忆,直接导致林妈下一步不知道干嘛。

她答应林见樊转学,可又迟迟没有动静,她躲着“失忆的林见樊”忙以前的事。

不能让林见樊知道,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请的律师得知林见樊有个这样的病差点癫狂。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林见樊问自己。听到母亲回家的声音林见樊连忙收起脸上的沉思,换上笑脸:“妈,你回来了?”

面对突然回来的母亲林见樊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假,让笑意像以前一样熏染到眼睛。话语也努力不生硬,尽量和以前一样,声音活跃又透露出看到老妈回来的开心。

林妈在外奔波,听到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句“妈,你回来了?”,内心涌上一片酸楚,眼角湿润想要落泪,但她这么坚强的人怎么会无故在儿子面前落泪呢?

林妈把眼泪逼到倒流回心脏,对林见樊说:“你爸今天不回家吃饭,我们俩出去吃吧。”

“你爸的工作有调动,挺不方便的,所以我们就打算搬个地方住。”林妈像是随意地说。

“我们这几天就在忙这些事,你的转学手续也办好了。”

什么工作调动,林见樊知道是因为他转学父亲的工作才不得已有调动。

不久后林见樊便从那座城市逃离,到达新城市的那天,阳光灿烂得热辣,比他以前居住的城市热上不少。

窗外阳光明媚,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坐在去新家的车上,父亲开车和坐在副驾驶座的母亲聊天。林见樊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陌生景色,窗外的景色再怎么新奇,也抵不过身体的疲惫。

想睡。

怎么到新家的,林见樊不知道。父亲把他拍醒,他才迷糊着眼睛从车窗内看到自己的新家。

新家看起来还不错,新邻居也很友善。新邻居是一个单亲妈妈,老公去世,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个小男孩。

搬过来的第二天,母亲就带他过去串门。小男孩不认生,在邻居家坐了小半个下午,小男孩就成为他的跟屁虫,和他分享玩具。

交际能力top的母亲也和新邻居很聊得来。一起喝茶,还说以后可以一起去逛街,一起交流厨艺。

夏日阳光透过客厅的薄纱窗帘照在室内的绒毛地毯上,温暖而舒服。林见樊坐在温柔阳光里的沙发一角,小男孩坐在他脚边玩积木,林见樊低下头看他,目光柔和,小男孩碰到难处,伸手让林见樊帮他。

他来到新城市的时候已经开学,虽然老妈说明天就会带他去新学校,但林见樊还是觉得有必要自己先去学校走一走,有个心理准备。

林见樊是在放学铃打响后逆着放学回家的人流混进学校的。

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林见樊打的出租车就已经早早停在学校门口。

因为没放学,学校门口安静得很。

林见樊下车后没有进去的打算。先不说现在进不进得去,就算进去了他们都在上课,他一个人在空荡的学校乱逛不仅打扰人家上课,更是引人注目。进去了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等他们放学再说。

在等他们放学的半个小时里,林见樊消灭了一杯奶茶,在精品店买下那副无镜片黑框眼镜。

戴上买来的眼镜,配上家里戴出来的白色棒球帽,再戴上准备好的口罩,这样林见樊才算放心。

在无尽的等待之后,下课铃准时响起,林见樊仰头从学校的围栏里看到学校的建筑。

这是他的新学校,他要在这里度过剩下的两年。

随着铃声的消失,陆续有学生从学校门口走出。

林见樊戴着帽子又戴着口罩,还有一副黑框眼镜。他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很怪,会更引人注目,可他不希望有人认出他。

虽然已经离原来的学校十万八千里,但林见樊还是担心。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林见樊绕过从校门口喷涌而出的学生,企图从最边上以最不显眼的方式挤进去。

遮得这么严实已经引起许多学生的注意,不过大多都只是觉得特别或者怪异,带着好奇的眼神一扫而过。

走进学校,一路上都有新的目光投向他,看一眼又从他的身上抽离。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眼前闪过,陌生的校服在眼前晃动。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上陌生的标志,不能从中寻得一丝熟悉感。

也许没有熟悉感会更好,林见樊期待全新的生活。

学生们大多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放学的轻松和笑容都写在脸上。

有人在走廊上打闹,林见樊看到一个女生提着男生的书包扔下楼,楼下有人接应。

林见樊的视线随着被女生扔下楼的书包朝楼下看去。

他第一次看到顾朝明。

看到即将参与他未来生活的顾朝明。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并非是顾朝明以为的夜晚都市发传单的哆啦A梦遇见好心少年。

楼下的顾朝明手捏黄花一直看向他,林见樊和他不熟,被顾朝明注视的目光灼烧,他选择逃离,逃离顾朝明的视线。

逃离顾朝明的视线林见樊继续在学校乱逛,所有学校的教室都差不多,黑板、讲桌、课桌,林见樊在窗口假装经过地多看了几眼。

逛的时间越长,学校的学生越少。

林见樊观光似的到处看看,他站定在篮球场拦网前。

拦网上他刚刚看到楼下少年手上捏着的小黄花停留在上边。

小黄花点缀在拦网上,林见樊鬼使神差地走上去拿下小黄花,打量几眼,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再次遇见那个楼下注视着他的少年。

尴尬的开场,尴尬的视线追逐,他不会与人搭话,幸好对面的少年不像他一样无话。

少年抛出问题问他,林见樊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想要逃跑,紧张得不敢说话。

少年以为他是哑巴,林见樊也顺着他的意思说自己是哑巴。

少年热情,用他的热情化解相遇的尴尬。

他是林见樊来到新学校后第一个和他搭话的人。

只因为不相识的顾朝明的搭话和顾朝明离开后的一个转身招手,林见樊对这个学校的印象一下因为他而格外美好起来。

林见樊以前不信,遇到顾朝明他才相信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拥有能让他的世界瞬间变成彩色的能力。

林见樊一直记得那个少年转身倒退着朝他挥手的样子。

逛完学校回到家已是吃饭时间。

“去哪了?”林妈问。

“没去哪。”林见樊撒谎,手揣在口袋里摸到学校门口买的黑框眼镜。怕被看出来,林见樊又补充说:“就去边上逛了逛。”

在餐桌上林见樊才知道母亲放弃找工作,准备当一个全职主妇。

“以后老妈就在家给你做好吃的,邻居阿姨会做好多菜,老妈可以现成和她学。”林妈在餐桌上笑着和他说。

母亲喜欢工作,为什么不去工作而选择当家庭主妇林见樊心里明白。

林见樊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明白,心中不禁酸楚,但他和他的母亲一样能忍,忍住将眼泪往心里流。

林见樊端着碗,看着饭桌上求生欲极强的父亲拼命夸母亲新学的菜好吃。母亲开心得直笑,林见樊再怎么成绩好,也只从嘴里说出一句:“好吃。”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争吵,只有欢笑。

爸妈为他的付出他都知道,他却不能说一句感谢,说出感谢就会露馅。

他觉得自己成为父母的累赘或者是他们的绊脚石。

父母努力用他们的爱去保护他,林见樊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他不想让父母再为他担心,他也不想再过以前学校那样的生活。

他想在新学校开启新生活,抛弃过去的一切,他想过也许会重蹈覆辙,他想过也许黑暗之后还是无边的黑暗,但他没想过在黑暗之后有个少年带着光亮在前方等他,照亮他的生命。

吃完饭洗完澡林见樊躺在床上休息,母亲推开房门问他:“邻居阿姨说一起去逛街,你去不去?”

夜市繁华,灯光闪烁。

两个女人走在后边边走边聊天,林见樊负担起照看小孩的责任。

他一个前十几年都不怎么带小孩只带过小狗的人,邻居阿姨也放心把孩子交给他。林见樊自学成才,把小男孩哄得直笑。

林见樊抱着小男孩手酸:“胜胜下来好不好?哥哥累了。”

胜胜很懂事地点头,林见樊把他放下来刚想夸他懂事,一放下,胜胜就丢下他跑向前方的哆啦A梦。

林见樊跟过去听见胜胜仰头问哆啦A梦:“大雄呢?哆啦A梦怎么一个人?”

林见樊无奈地笑笑,果然还是小孩子,问的问题都这么天真。

他回答到:“因为大雄在等哆啦A梦回家啊,所以我们帮哆啦A梦拿一张让他早点回家好不好?”

握住胜胜的手从哆啦A梦手里接过传单,林见樊不知道玩偶里的顾朝明正打量着他。

对于林见樊来说,面前的哆啦A梦只是个普通的人偶,也许里边是一个辛苦赚钱的少年。林见樊完全没有留意,他的注意力都在胜胜身上。

突然乍起的混乱,林见樊抱着胜胜躲避。混乱过去,街道如往常一般热闹,只是多了一个捡传单的哆啦A梦。

传单散落一地,人来人往,无人帮忙。

林见樊指指捡传单的哆啦A梦,问胜胜:“我们去帮哆啦A梦的忙好不好?”

胜胜点点头。

林见樊步子大,胜胜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母亲和邻居阿姨在后边看着,捡完传单林见樊抱着胜胜回到母亲身边,邻居阿姨还给胜胜鼓掌:“我们胜胜刚刚是不是做了好事啊?”

胜胜咧嘴笑开,得意地说:“是。”

林见樊走到母亲身边看着胜胜笑。

邻居阿姨说:“我们胜胜长大了。”

林见樊没有注意到哆啦A梦里的顾朝明,直到第二天搬书的时候林见樊才知道原来他昨天帮助的哆啦A梦中是他在新学校遇到的那个少年。

第二天初到新班级林见樊一个人站在教室讲台上,面对班上陌生同学的目光,他生出无数双小眼睛来。他用这些眼睛小心翼翼地打探这个新的世界,心里退缩抗拒却还要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阳光样子来给别人看。

在走廊上看到昨天倒退着和他挥手的少年,林见樊特别高兴能和他一个班。

整个班他只和那个少年说过话,自我介绍时很多次视线都不自觉地偏向他,感觉偏向他好像自我介绍都变得轻松一些,因为林见樊只能确定顾朝明是个不会欺负人的少年,他还不知道班上其他人的底细。

在昨天夜里他就决定一定要在班上建立好人缘,他没想到一个自我介绍就磕磕绊绊,更没想到自己后边为建立好人缘而做的事又被传成是讨好人。

自我介绍完林见樊又庆幸能坐在那个少年身后。还没拿到课本,课桌上也空无一物,手边没有东西,林见樊想做点什么又感觉什么都做不了。

无所事事的人全身都充斥着那种还没被接受、被时时盯着的陌生感。

没人来和他说话,想要建立好关系,林见樊决定自己主动出击。

他拍上顾朝明的肩,没想过会瞬间碰壁,换来一声吼,还连累顾朝明被老陈责问。

他主动道歉可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做得很糟糕。

顾朝明走出教室去厕所吸烟,林见樊决定再次出击。再三打量过后,林见樊选择的目标是看起来最温和、最好说话的岑西立。

林见樊伸手想拍拍岑西立的肩,抬起手时想到快下课拍顾朝明的肩顾朝明的反应,林见樊抬起的手不动声色地默默收回,还是直接叫岑西立的名字比较保险。

这个温和的男生好像是叫岑西立吧?

林见樊咽咽口水,准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前边的岑西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从位置上起身跑到教室后门边上。

岑西立的身影从他身边快速经过,林见樊打招呼的话语未曾出口,噎在喉咙,只好又咽回肚子。

林见樊回头看着门边上岑西立的背影。招呼没有打成功,林见樊又开始用顾朝明最讨厌的打量人的眼神打量岑西立。

岑西立扶着后门门框,他不是很高,他的校服看起来码数有一丢丢大,套在身上空空的,但并没有邋邋遢遢的感觉。

他的校服洗的很干净,没有一点污渍,衣领也翻得很整齐,从背影看就知道是一个听家里话的男孩。

他的头发有些长,过长的头发略微遮盖住脖颈,需要修剪。

岑西立一看就很温和,给人第一感觉也很容易接近,这也是林见樊选择和他打招呼的原因。

每个人都度过着对于他们来说平凡的一天,林见樊却感觉被隔离在外,还未找到他在这个班的位置,没有一星半点的归属感,看着班上热闹的气氛,想要回家的冲动在心中突现苗头,林见樊压实土壤,不能让它破土而出。

他不能回家,回家怎么和老妈解释?可他真的不想再待在这。

陌生,热闹,孤寂。岑西立没有发现他在教室后门口喊顾朝明的时候,一双眼睛就一直跟随着他,跟随着他从后门口,到他说到一半的话,到他收回头来想要回位置的姿势,到与后门处打闹的男生相撞的手臂,到吴善躲避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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