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来了（1 / 2）
次日，席寒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丁了领着双牙从山上回来，到水井边打水洗干净手脚上的泥，准备开始进厨房，就看见端坐在竹椅上的人。
“仙、仙长，您来了。”他像是小吃一惊，顿了顿脚步，然后便走过去，一边说：“我还以为您太忙，不会来了。”
席寒英的视线从桌子上竹条的纹理移到少年的脸上，然后又看窗外，说：“既说还情，就不会失信。”
“仙长言重了。”丁了擦干了手，才走过去揭开小锅，端出那独一份，放在他面前，说道：“您能来已经是我的荣幸，无关欠还，只是这藕粉桂花糖糕和藕梨羊奶桂花羹等来了想等的人而已。”
这番话其实说得属实有些越了界，若是不慎便会给人以猥琐之感。但是无奈面前少年的表情毫轻慢，双眸也是坦荡，淡淡的笑意是沉静的性子表露出来的喜悦，所以席寒英并无被冒犯的感觉。
他看着那片荷叶被揭开，露出了底下的东西。
盘子上也铺了一张干净的荷叶，即便到了现在还依旧新鲜翠绿，一点蔫塌都没有。
席寒英首先被那摞糕点吸引。
共有六块，每一块都切作工整的菱形，摞在一起十分顺眼。不过最赏心悦目的是它本身的模样，卧在脉络分明的绿叶上，糕层乳白，又有一种剔透感，点缀满了细碎的金色，看起来是金桂的花瓣，很是招人，而且中间还夹了薄薄一层，透出点粉，很是好看。席寒英的视线又移到糖糕旁边那碗桂花羹上。
蓝边淡绿色的小瓷碗，盛了一看便十分浓郁的乳白奶羹，跟糕点不同，奶羹并没有那种剔透感，与瓷碗的映衬之下，没有腻感，只有加倍的吸引人。奶羹的表面好像结了一层奶皮，中间撒了一点桂花瓣。这边的桂花瓣是完整的，而且看起来处理方法与糖糕上的不同，花色保存更完整，所以白中点金，简洁而悦目。
“那就麻烦仙长为我品评，如果有不合意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先照料一下双牙，先不烦扰您了。”丁了的态度温和而不热切，说完之后，看席寒英点头，才出去了。
席寒英的视线回到桌上的甜点上，拿起崭新的双箸，夹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
糖糕入口便极富有层次感，外层不是糕点单纯的软糯，而是有些弹性的。中间那一层他看不出来的，尝过后猜测是蒸过的藕捣碎成的藕泥，绵柔的口感与外层形成对比，而且这层藕泥有淡淡的咸香，这就中和了蜜渍桂花瓣的甜味，清爽而不腻人。虽叫糖糕，但是半点不甜腻，吃完便只有莲藕的清新与桂花的香气。
不过片刻，席寒英看着空荡荡的荷叶，放下筷子，眸中透出些怅然若失。然后他转而端起旁边的小瓷碗，白皙的指尖碰到碗壁，冰凉透过指腹的茧传来。
“嗯？”席寒英察觉了什么，伸手去揭开那片荷叶。
只见放着小碗的那处底下，有个小盘，盘中剩下一汪浮着几个小冰疙瘩的水，显然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席寒英眼眸微动。
瓷勺耕入奶皮，挖了一勺，未入口都已经能闻到浓郁的甜香。一入口，席寒英的动作顿了顿，双眸似有惊艳。
奶羹最浓香的奶皮中半丝羊奶的膻味也无，只有细腻绵滑，浓郁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是茉莉的香气，这少年不用寻常杏仁去膻的方式，竟是用了茉莉？
吃入口中，还可尝到清甜脆爽的细块，那独特的口感无需细品，便知里边还加入了荸荠。
席寒英神色中有怀念之感。
微微的冰凉奶羹加上荸荠，还有那不知如何制成的些许桂花瓣，口感香酥，这一碗奶羹吃下去，身心舒畅。即便与之前的糖糕吃也不会冲突甜腻，或者说，搭配一起吃更有另一番风味。
两样甜点，看起来简单，却在细节上下了许多功夫，毫无敷衍之感。要说是迂回的讨好，那绝不至此。厨房中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竹子编织的用具多，但是没有一个是藏污纳垢的，就连最易沾染油污的桌子，缝隙之间都是干净的。
端着空瓷碗，席寒英隔着窗口看外头给幼兽喂水，给鸡鸭喂食的少年，思考着什么。然后放下碗，走了出去。
丁了刚把沾满米糠的手洗干净，就看见席寒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
……违和感十足。
“仙长，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丁了一边擦干净手，问道。
“无。”席寒英面上依旧是缥缈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只是他一开口，奶羹香甜的气味便溢了出来。
然而本人并没有察觉，思量了一下，说：“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丁了不明所以的样子，想了想，然后说：“或许与现在差不多。”
席寒英：“你资质不错，可曾想过步入修真之途。”
丁了表情有一瞬的惊讶，然后便笑笑，说：“我？恐怕不行吧，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幸得阿婶收留，也没学过任何修真的东西，而且听说修真的人越早开始越好，我……”他没有说下去。
“这些皆不成问题。”席寒英负手站在菜地面前，说道，“修真之途重在天赋，心性与毅力，你若是有意，十日之后的涪城登仙道中开启的仙门择英，便是为消除门第，网罗天下可造之材而存在的。以你的年纪，并非不能入途。”
突如其来的话题直指仙门择英，太过精确，丁了心下思忖席寒英的出发点，然而此前并没有什么征兆，难道只是临时起意？
他面上不动声色，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另问：“那仙长这次也是为了那个仙门择英的事而外出？”
涪城登仙道离这里不算太远，普通人驾马车虽要一天一夜，但是修真者的飞行术半个时辰便可到达，更别说修习了转移阵术的人。他之前提过为事外出，所以丁了这么联想起来询问，并不出格。
席寒英点了点头，说：“仙门择英的出席派别都在正道盟约榜上有名，我逍遥飞烟谷谷主脑中缺筋，签了字，每一轮仙门择英便不可落下。四年一度，谷中七峰轮着参与。”
轮着参与？
丁了心中生疑，他前世见过几回仙门择英，包括他参加的那一次，可从未见过席寒英。这一回仙门择英，按上一世逍遥飞烟谷出席的，似乎也是谷主本人。
那么……没等丁了思索下去，席寒英接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