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2 / 2）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你这么笨怎么可能知道。我赌气地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吓得她连害羞也顾不上，紧紧搂着我的腰。我能感觉到她热得发烫的脸埋在我的背上，声音轻轻地，断断续续地说：“惊，惊蛰……你慢点……我……我好怕……”

她可真是大胆啊，就敢不带姓地喊我名字了。我假装没听到，把自行车骑得更快，终于把她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凌初一下车的时候，泪眼汪汪得像只小兔子，白嫩的小脸吓得更白，双脚发软惊魂未定地看着我。

看到她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了，伸手扶了她一下，轻轻问她，“没事吗？”

“没，没事的……你，你快点回去吧，不要让你妈妈等你……”她一定觉得我是为了早点回家才骑那么快的。

真是单纯得让人充满罪恶感。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有些心烦意乱地离开了。在骑到自家小区门口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车来回头看了看对面。然后，我看到了凌初一。

她还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像是在目送我离开。你有没有被最纯净的眸子看过？像刚出生的婴儿般纯粹的眼睛，像高原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你有没有被那样的眼睛包含情谊与信赖地凝视过呢？

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会心软。

与她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我心中不知为何涌现了许多许多的想法。惭愧，慌乱，还有恐惧。

明明都不是那么美好的感情，我却觉得自己无法移开目光。

凌初一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她或许并不聪明，却能让我这样被夸聪明的孩子难以抵挡。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我在看她，吓得惨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慌乱地环顾左右像是要转身离开，却又硬生生忍住，最后拿起书包挡住了脸，依旧站在那里。

我再一次被她的行动弄得哭笑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像是忍不住了，从书包后偷看我。我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凌初一终于落荒而逃，却还不忘记对我摆手。

我想，或许真的和她做朋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之前所想的一切理由只不过是借口而已。我并不缺所谓的朋友，事实上也没有那么执着于此。我不想和凌初一有过深的交流只不过是因为自卑在作祟——在纯粹面前对自己不够美好的心灵的自卑。

和她做朋友也许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硬要摆脱她也并不轻而易举。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全班都知道我和凌初一成为了朋友，班主任甚至郑重其事地找我谈了一次话，希望我能稍微照顾一下她。同学们并未对此有什么表示，只有韩露看起来有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说过话了。

凌初一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找我说话，一般情况下，除了去厕所和吃饭外，她都会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她喜欢看小王子这类的，我觉得很适合她。我的校园生活也因此并没有太大的改变，除了一点——我和凌初一开始一起吃午饭了。

这件事的发生并不叫我意外，在我决定顺其自然后好像已经预见了今后的发展。凌初一之前也在食堂吃饭，只是她会比别人晚去半个小时。自从韩露不再和我说话，我就处于固定饭友缺失状态。

虽然现在加入一个小团体或者就自己一个人吃饭都不是什么难事，但不知为何，在看到空荡荡教室里凌初一那孤零零的背影时，我鬼使神差地约了她一块吃饭。

她那时又用小兔子一样的眼神看我，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有惊喜也有犹豫。她坐在位置上，抬头望向我，双手遮遮掩掩地捂住正在看的那本《窗边的小豆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我。

我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过了十分钟，见她弱弱的模样不禁再次开口问她，“要和我一起去吃午饭么？”

这一回，凌初一眼里的游移更明显了。她抿着唇，斜了一下眼睛，好像是走了小会儿神。然后，才慢吞吞地回答道，“我，我要再晚点才去……”

我还真不知道她对规律的日常行动这么执着，被她拒绝心里有点不满。“你吃饭有时间规定？”

单纯的人或许都很敏感，我只是稍微不加掩饰，她似乎就察觉到了我的情绪，神色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垂下眼睛畏畏缩缩地开口，“不，不是的。再晚点人就不会那么多了……我，我买东西太慢，会影响别人排队……”

我到今天才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午饭会晚半个小时去吃。我原本只以为她是为了避开人群，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一层考虑。

原本心里的那点不高兴马上被其他情绪代替，我有些不自在地偏开脸，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如果一起吃的话，我可以一起买，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凌初一抬起眼看我，脸上现出了惊讶的神色。她试探地问道，“你，你和我一起吃饭，没事吗……”

我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她气死了，找她吃个饭竟然还能这么多话，正打算吓吓她，却在看到她脸上小心翼翼的神情后，换了话的内容，“什么有事没事的，你去不去？”

她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敏感，原来我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的想法，她并不是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可是，那个想法现在已经不那么强烈了。而我，却没有办法告诉她。

凌初一的单纯有的时候让我无奈又气愤，在她面前，我的好孩子形象绝对会崩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