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紫薇园(1 / 2)
苦了马儿,一早颠簸山路到了山上,干草没吃饱来又要送两个姑娘下山去。
只是秦扇没体谅到它身上,坐在马车上掀了帘来,紫薇满陂,艳艳一片,在这少花时节实在招人喜欢了些。
就连平素对花草提不起兴致的知冬对紫薇也是喜欢的,只因她又可以捉弄这紫薇树了。紫薇怕痒,若是教人碰着便枝摇叶动,浑身颤抖。这实在合了知冬的意,从马车上下来后巴巴儿的走快了些。
秦扇见她这般急切,也是加快了步子。因秦大人与园主的交情,此时园中下人见秦扇不拦便叫进了,紫薇又叫五里香,方才下山时在马车上便有淡香。此时入了园内,更是盈盈芳香。
适时陆怀森从穿堂出来,见着秦扇往一侧去的背影时微滞愣片刻。今日娘与秦夫人约好来玉泉山庄一事他是晓得的,只是友人相邀,他姑且要在山下一留,却没想到会在此处着秦扇,登时亮了眼,在身后叫住她。
秦扇回头,见是位素裳公子,身后跟着一伴从,转想起方才在山上时未见着陆怀森一事,心底大致猜出是谁人来,只不能冒昧招呼。
自赏荷宴后已过月余,陆怀森此时一见着她便想起赏荷宴上的事来,心中颇多期待地叫住她,只是她好似还不认识他。虽有些遗憾,但抵不过耐心,展颜道:“在下陆怀森,秦姑娘晓得罢?”
晓得,这如何不晓得?
小姑娘点头的模样也很如意,陆怀森瞧着不远处的山坡,紫薇鲜妍,示意她问道:“秦姑娘是来看紫薇的吗?”
“嗯。”
“好巧陆某也正有此意,秦姑娘可介意陆某同道?”
“你我皆客,我何来介意?”自然是介意不得的。
陆怀森笑笑,阔步走去面前:“秦姑娘常来此地?”
“倒不常来,只每年紫薇开得好时来住上些日子。”说着又解释了句,“家父与园主颇有些交情。”
两人走至前边儿,知冬与岳泽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知冬只要不在老爷、夫人跟前素来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这时候一迳去摸紫薇了,紫薇树无表皮,莹滑光洁,此时在知冬罪孽的手下没个尽头地颤着。
岳泽教知冬的举动引得笑出声来:“没想到知冬姑娘这般活泼。”
知冬闻言,冷脸瞪了他眼,硬生生看得岳泽不敢笑了。
秦扇一面觉着好笑,一面又怕人难堪,轻咳了声。知冬才默默收回手,岳泽赔上两声讪笑。
一边沿着山道走在紫薇间,一边偶与陆怀森说几句话,不知觉间往山腰去了好些路程。这时忽吹来阵大风,山上泥土骨碌碌卷了些下来,大朵的乌云聚拢从山外过来,压在紫薇头上。
即便早间听了头陀语,此时该有的不测风云仍是要有的。
陆怀森抬眼看看天色:“看似是场急雨了,秦姑娘暂往怀风亭避避罢。”说罢又使岳泽回园里取伞来。
山雨欲来,秦扇无他法,只得跟着陆怀森往怀风亭去。怀风亭落在山腰,距三人不远,只是仍抵不过这雨来得急,尚未拢时便落了下来。
知冬急忙忙两手掩了在秦扇头上替她挡雨,不过无济于事罢了,还是淋着雨了,好在雨势还没大起来前就到了怀风亭里。隔着雨帘、紫薇看去,岳泽仍在山脚下淋雨跑着。
秦扇见他狼狈,捋开额边一缕发,不由得愧疚些:“多亏了陆公子在,只是苦了岳泽。”
“姑娘好便是。”说着看了眼她,未施粉黛的脸经雨淋过越发白净,身姿这般单薄,怀风亭又是聚风之处,恐会受凉罢,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从怀中取出张方帕递去。
“姑娘如不弃嫌,先用这方巾子擦擦发罢,恐着了凉,”又补上句,“尚未用过。”
秦扇倒是有些吃惊,却从心底夷犹:“多谢陆公子美意,只是我尚有方手帕,公子的还是留与自己用罢。”
教小姑娘拒绝了,陆怀森颇有些难堪,讪讪收回手来,笨拙的转开话题:“倒是可惜了这紫薇,才开不久就遭了这场雨。”
秦扇没意识到他的窘迫,当他是真为这紫薇忧心,牵了抹笑来:“不必忧心她才是,紫薇又叫百日红,花开百日的,却非这场雨就能浇灭的。”
陆怀森闻言又暗自打量她眼,她亦是瞧着这片紫薇的,忽而露了笑颜出来,他不免怔然。这比那副淡然的模样好看多了。
“来了呢。”
陆怀森顺着她视线看去,湿淋淋的岳泽撑着柄伞,腋下携着几把,急匆匆地出了园往怀风亭方向来了,心下忽然有些恼。
“与秦姑娘赏花着实是趣事一桩,不知何时再有此机会。”这话,或是一着急便说了出来。
便连秦扇也微怔片刻:“陆公子若喜欢赏花,桂花、芙蓉好时木樨园是个好去处。”话中有她的思量,琢磨不透他话中意思,毕竟他与自己不过见过几回罢了,虽两家有多出来的想法,也不该觉着他也是这个意思来,故而多有避及。
木樨园,陆怀森是晓得的。就在京中西城,旧年便是秦家一处园子,只是长久不住人便养着供人游憩,只他从未去过罢了。话既至此,他忙接了话头,只是秦扇再没别的话。
不等他再寻话来,岳泽便带着伞来:“这泥泞路甚是难走,公子、姑娘走时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