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1 / 2)
凉凉夜色里,忽然飘起雪来,秦楚抬头,几片雪瓣刮进望月亭,落在她凝脂一样的脸上,有些冷意。
她扫向江月白,分明瞧见他脸上有湿意,也不知道是融化的雪还是泪。
“谢过方才国君送的几座城池,国君如此大手笔,我也不能没所回礼。国君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不是灭我燕国,我都会尽力筹备。有一桩事还要提醒国君,你以后不要再在背后挑拨离间了。”
她戴上兜帽,掩掩狐裘领子,等他回话。
江月白动动唇,“阿楚,下雪了。”
她回他,“是,雪下的不大,倒是天冷,国君回席上去暖着吧。”
“你幼时,曾在沧澜的雪山里救过一个稚子,还留给他一串黄杨木佛珠做信物,你记得么?”
她蕴笑,“不曾。”
江月白明了,回陈国养眼睛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既然她忘了以前,那他或许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一次,只要他都顺着她。
摸索着坐下来,他垂头,心中一阵苦涩,还是低声开了口,“帝姬,我是个瞎子,瞧不见路,方才路上磕磕碰碰好几回,到底是头一次来燕宫做客,路生,帝姬可否扶我回去席上?”
秦楚听完,心道也是,刚才上个亭子都能被台阶绊倒,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江月白非得摔个脸朝地不可,也就微微点点头,“国君是客,理当如此,我这就扶你回去。”
她去扶他,手法笨拙又生硬,平日里都是别人扶她,她哪里扶过别人?又是个练家子,劲道大,说是扶,到更像是提着江月白半边身子。
江月白呆了一下,委婉道:“你这么扶着我,不是很顺手,力道轻些,自然些,不要紧张。”
她扭头看他一眼,“你对本帝姬,有什么意见?”
感应到她的目光,江月白脸一红,辩解道:“我……没有,是怕你累着。”
“哦,”秦楚也没想太多,只觉得江月白这个人似乎有些呆傻,不过说的话很中听,点点头很赞同,“我也是这么觉得,平日里我走动,只有他们伺候的份儿,我也没扶过人,”她再上下打量一下江月白,便松了扶他的手,“你虽说清瘦,可也是个身姿挺拔的,让我扶,着实有些为难我。不若,你少坐片刻,我让萌橦去寻你的随侍过来。”
江月白马上攥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急道:“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很踏实,你不要走,别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这是登徒子做派,秦楚在心里冲他翻个白眼,答应着,“那你扶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秦楚在前头拉着江月白,两相无话有些无聊。
江月白一路上唇角都弯着,转过走廊,殿里头莺歌燕舞琴瑟和鸣,他拉拉秦楚,温声道:“我听说,郭皇后要立储,是嬴粟。”
她警惕道:“陈国对我燕国谁来继位新君,也很感兴趣么?”
秦楚忌惮这件事,萧道隅不能插手,江月白可不见得不插手。何况,秦琬几次三番放话说,江月白是借这次开春宫宴,来下聘礼求亲的。
若秦琬嫁到陈国做继后,局势将会对她和纯禅更加不利。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可不会拿江月白推心置腹。
江月白只是笑,“你知道的,天岁不能插手诸侯国储君之事,这件事儿上,你指靠不上他。”
她听了不欢喜,甚至很生气,抿抿唇道:“我向来做事不指靠谁,全凭自己的本事,陈国国君怎么,是想插手我燕国储君的事了?今儿我把话撂在这里,此时我仍待你奉至上宾,若你插手这件事,伙着他们对付我和纯禅,就别怪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这个人,最不会手下留情。”
江月白沉默了半天,往她肩头靠,“你说什么昏话,指靠人又怎么?总不是丢人的事情,你这样刚烈,遇事不会迂回,会吃很多暗亏,方才当众问罪秦琬,知道的是她越矩,可传出去就是你心胸狭隘仗势欺人,眼里容不得柔弱姊妹。”
秦楚给气的面色煞白,依着礼数送他回席上来,还要听他一番维护求亲对象的言论,这人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她气愤道:“江月白,我敬着你是一衣带水的邻国君主,以礼相待你,却也不是怕你,人还没过门,同你也说不上有什么关系,她如今还是我的妹妹,犯了错处我自然处罚的上,你来充什么脸面?赶明儿真嫁去你陈国做了继后,自然有你替她说话的时候。”
话音才落,已经进殿,她甩开手要回去坐,江月白却没有松开,拉着她蹙眉,“你气什么?我什么时候是替她说话了?阿楚,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帮你。”
她再挣,没挣开,拉下脸来,显然已经有些不耐,低喝道:“你放开,在席上打起来,可不怎么雅观。”
他拉着她的手,就像个地痞流氓无赖,反驳道:“我倒是很怜香惜玉,帝姬生的美,我怎么会舍得同帝姬动手?再说,我今日本就是来下聘求亲的,帝姬给我个机会又有何妨?”
秦楚被气笑了,“你说什么?”
江月白听出她话里头的不屑,松开她,恭恭敬敬当着满屋子的人的面,双手作揖,躬身而拜。
一时间,大殿里头停了吹拉弹唱,舞姬们退于旁侧,吃席的燕国朝臣们也搁下手中酒筷,往这边看过来。
秦楚更是意外,问江月白要做什么。
江月白应承道:“求亲。”转而拱手对于上席,“燕国君,我今日递拜贴于上,求娶昭和帝姬为后,愿以十座城池、万两黄金作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