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1 / 2)
程杨的脸莫名其妙就红了,先是耳朵,然后是脸,最后烧到了脖子。
章页侧眸瞥见,不觉又多看了两眼才收回视线,抬起脚照赵多多踹了一下,也没用猛劲,就是把赵多多推出去了两步:“想什么呢?就是躺在床上聊天的戏。”说罢他又瞥了程杨一眼,程杨已经垂下眼抽出了筷子,于是他又向赵多多摆手示意:“吃饭了。”
赵多多应了一声,却不走,热心地问:“小程,你说这个药不行,那我去给你买点别的吧。”
“不用了,大中午的,外面太热了,你赶紧吃饭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提前回来订的餐,你们没回来之前我已经吃完了。”他说着把手机揣上,拿了把阳伞就下了车。
车门‘嘭’得一声合上,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章页瞄了程杨一眼,脸上和脖子上的红晕已经退下去了,耳朵尖还红着,他很少见到人脸红,觉得稀罕,盯了一眼又一眼,直到程杨似乎有所察觉,他才收回了视线。
章页清了清嗓子:“今天老吴说那些话你可别信。”
程杨没跟上他思维的节奏:“什么?”
章页夹了块牛柳送入口中:“说我情场高手,纯粹是污蔑。”
“哦,”程杨抬头看他一眼,“你上午说总监给了建议,她怎么说的?”
章页心想自己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于是边吃边把单洁罗列出来的四种方案给程杨复述了一遍,复述完了之后,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程杨揉了一下鼻子:“我想想。”
章页吃了一会儿,按捺不住,给出主意:“总监说拍王标逼迫你的视频,把握不好度会有很多解读,说你诱导什么的,要不我来吧,到时候我来问他。”
程杨摇了下头:“再说吧,说他影响胃口,先吃饭吧。”
章页见他说话这个意思,似乎并没有被王标那个垃圾影响到,便也不再多说。
饭后,程杨起身收拾餐具,章页道:“你去躺一会儿吧,放着让赵多多回来了收拾。”
程杨瞥了眼后面的床:“我躺了,你呢?”
章页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我不困,打两把游戏。”
程杨便没多说什么,收拾完餐盒,起身往后面走去。
是第二次睡这张床了,今天床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条折叠好的浅黄色毯子放在枕头上,雪白的床单抻得很平,他拿起毯子躺下去,将毯子抖开拉了一个角搭在肚子上。
只是他躺了半小时就被叫醒了,高三拼命那会儿常常学习到深夜,中午养成了趴一会儿的习惯,所以他入睡很快,虽然时间不长,却睡得很好。
他从小床上下来,赵多多把药和水一并递了过来:“卖药的说这个吃了不会困。”
程杨接过,扫了眼盒子后面的说明,道了句谢,又说:“多多,加个微信。”
赵多多虽然知道程杨是要给他钱,但主演主动要加工作人员微信的情况可不多,他还是爽快地点开自己的手机:“你说,我来加。”
程杨报了一串数字,抠出一粒胶囊,用温水吞服了下去。
章页边喝水边看着他们两个发呆,一瓶水下去一半后,他拧上瓶子放在桌子上,弯腰下了车。
外面很热,从房车走出来,程杨觉得进入了蒸笼,章页远远走在前面,步伐也是懒洋洋的。
工作人员已经陆续到了片场,在高温中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上的工作,缓慢而熟练。到了化妆间,化妆师打量程杨一眼,摊开工具给他补妆,他摸出手机,给赵多多发了一个红包。
下午的情形正好相反。
上午频频出错NG几乎都是因为程杨,下午风水轮流转,变成了章页。
每人三百份祖师大作抄完,又困又饿又累,双双扑向床。
床只有一张,人横七竖八躺着,歇了一会儿,沈锷踢了徐温一下:“饿吗?”
“还成。”声音虚弱又无力。
沈锷也很饿,呆呆地望着上面的屋顶,过了一会儿,开始有点迷糊。
半睡半醒间,沈锷听到窗外一声响,他起身,窗外只有漆黑的夜和弯弯的月,若不是窗台上那张字条,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镜头推近,照见纸条上的字,沈锷的手微微颤了颤。
柿子堡外一别七年,不知汝今日能否挡我一剑。
吴震喊了一上午,天气干燥,他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小章,柿子堡是沈锷的童年阴影,所以他首先是震惊和恐惧的,清醒后才是愤怒。”
章页冲吴震点头,这一段又重新来过。
然而章页无论如何都给不出吴震想要的恐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演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恐惧,没有办法和角色共情,导演着急也是没用,吴震心里清楚得很。他要的不是睁大眼睛张着嘴尖叫一声强行凹出来一个恐惧的模样,他要演员发自内心的情绪流露,何况沈锷这个角色性格本就内敛,就算是怕,惊惧也还是收着的,所以更是急不得,反而是重拍几次后,孙昌有些沉不住气,因为他知道章页来自怎样的家庭,他这个年纪,应该是没有机会体会过真正的绝望的。
一连五条都没过,章页未免有点心浮气躁,他靠在窗台上找感觉,甚至把很久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总觉得不对味。甚至程杨走过来的时候他都没留意。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怕水吗?”程杨声音又轻又低。
导演叫了暂停之后,摄影和场记及其他工作人员都各自坐下歇息喝水,午后闷热,窗户又教封上了,一丝风都没有,每个人都感到困倦。这个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人。
章页回神,抬起眼看着他。
“我那时候只有三四岁,我只知道是妈妈不想要我了,带着我去海边玩,把我丢在那里……”
章页愣了一下,倏地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程杨:“然后呢?”
“海浪来了,我在水里载沉载浮,我喊救命,没有人能听见,不过我是幸运的,后来被一个叔叔救了起来。”程杨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故事。
章页看着他平静的外表,回想着他昨晚在水里的僵硬模样,一时觉得很揪心:“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后来,其实也只是我爸的推测,她应该是产后抑郁一直没走出来,所以才会。”他没有说下去,他也没说完,其实那天他是幸运的,他妈妈带着他去海边寻求解脱,他获救了,他妈妈永远没有再回来。
章页定定地看着他,程杨的眼尾有些发红,他转过了脸,章页也收回了视线。
“所以,你可以体会一下我看到大片的水……我昨晚那个样子。”程杨声音越来越低。
章页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果今天收工早,我还教你游泳吧,只有你学会了游泳,你才能打败自己的恐惧。”
程杨看着他,张了下嘴,还没有发出声音,吴震忽然走了过来:“小章,咱俩再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