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云天高谊(2 / 2)
见许康轶怒目而视地盯着他,花折弯腰施了一个礼,像是只随随便便出去溜达了一圈:“殿下,我回来了。”
许康轶看他气都不打一处来,以前说得好好的,不再去毓王府,结果可倒好,不仅要去,还要在泽亲王面前现世,他呼啦一下站起来,一巴掌举起来照着花折的脸就掴了过去:“你还敢回来?!”
花折知道许康轶的脾性,不是个性格好的,被踩到了尾巴也暴躁,一闭眼睛反射性的缩了下脖子也不躲避——这一巴掌终究没落下来,携着劲风堪堪停在距离他脸一寸处。
许康轶甩了甩手,背着胳膊绕着他在屋里转了三圈,咬着牙问他:“你为什么又去毓王府?干什么去了?”
预想中的巴掌没来,花折松了一口气,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半夜在街上瞎逛,碰到了毓王,被强请进府,消息也传不出来。”
许康轶有点后悔刚才一巴掌没掴在他脸上,“谎话连篇,你刚和我说要出去一阵子,就正好在宵禁了的街上碰到了毓王,还真是凑巧?”
花折讪讪的低语:“殿下,我…。”他一肚子心机和主意,眨眨眼就能编出无数自圆其说的瞎话,不过不想拿任何一个出来欺骗许康轶。
世间认真的谎话,大概也只是说给三类人听,一类是听了不咸不淡没反应的,你说什么,人家全不在意;第二类是已经不相信你的人,你说什么,人家全不相信,比如泽亲王,比如田长峰;第三类愿意相信你的人,并非别人傻,只是因为还信任尊重你的人罢了,你在人家心中有地位,所以才会给你机会。
信任是最低的成本,信任是最高的尊重。
看他目光闪躲,一副有事瞒着的样子,许康轶也知道问不出所以然来,直气的转身望向窗外不看他。
花折沏茶倒水,给气的背着手面向窗外的许康轶奉茶,小心翼翼的赔不是:“我以后真的不再去了,殿下,你别生气了,我就是…”
花折站在他一尺距离,许康轶借着屋中四层的烛台,勉强看出他面色惨白,唇上好似还偷偷涂了点红色才敢回来见他,也硬不下心来再吓唬他了:“说毓王打过你?打哪了,给我看看?”
许康轶已经全听凌霄说了,知道花折遭了不少罪被伤的不轻,这位花公子胆子不小,自己又回来了;念着花折在身边照料多年,也是不放心他才冒死回来的,所以不忍心过于苛责,也就不非逼着花折刨根问底了。
花折当场心里一酸,全身伤口疼痛感觉更加明显,变成了病猫,想要装几句可怜,可真到了可以耍苦肉计的时候,又觉得张口结舌过于刻意,不会讨宠了,一时呆站着没有说话。
许康轶看花折衣衫整齐,一身伤藏的纹丝不露,也要顾及他的颜面,就当这些事自己全不知道,也不再说话,扶着额头坐在了桌子边上。
花折张了张嘴,觉得还是正事要紧:“殿下,我给您把把脉吧,再看看您的眼睛。”
看看眼睛是托词,把把脉是目标。
花折最了解许康轶的脉案,今年以来,许康轶的脉象在以细不可查的趋势慢慢变弱,他心里像坠着一块石头,不敢声张,加快了自己做一切事情的步伐——可能他的时间不够了。
以许康轶凡事计划长远的为人,如果知道生死这么大的事他多年来只字未提,而且巧言隐瞒,会是怎样反应?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毓王府有所收获,也许有用。
想到这,他照顾许康轶躺下,嘱咐元捷按方抓药,给许康轶调理一番,之后坐在外屋的书桌边,一边静静的等元捷把药送来,一边闭上眼睛开始思索在毓王府得到的线索,看看这些药怎么搭配才能效果最好。
如果说蕃俄、夏吾的藏书楼装的医书都是古今医学正道的精华,那么毓王落了几层灰的藏书房则是天下歪门邪道、巫术蛊术的结合,毓王府中无人问津和研究,他昼夜泡在其中,不敢摘抄担心露出马脚,幸亏他自小背医书药典,全靠背诵,这几天有时间便在脑海中复述一下,唯恐有所遗忘。
当时仓促的给余情写了一封信,上边记录的也全是药方,可惜别人终是外行,没有像他从头到尾跟进此事,再有熟悉的过程,可能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他当时太不甘心俯首就死了,幸亏盼来了一个凌霄。
“公子,药来了。”元捷悄悄的把药端了进来,花折不再胡思乱想,端着药碗进了内室,像往常一样轻轻扶起许康轶,想把药送进去,结果忘了胳膊上暗暗缠满了纱布,有些不中用。
许康轶一看就知道花折有伤在身行动不变,他看似像是还有些余怒未消,直接在床上坐了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含了两口清水漱了漱口,半瞎眼看了他半晌,声平如水:
“你这几日别回自己房间了,就在我外间搂着狗一起住吧。这一阵子京城闹的厉害,皇兄回来了我避嫌一下,把京城交给皇兄去打理,过几天去一趟太原和余情商量一些事情,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他这里条件更好些,关键是在他眼皮底下更安全,花折养养伤也安心方便。
花折一扫这几天的阴霾,心花怒放,惊喜着点点头。知道这是许康轶担心泽亲王对他不利,先是同起同卧,过几天就直接躲了出去,到时候他直接去甘州研究对症的方子,许康轶再回京,左右耽误不了几天。
许康轶还是信他的。
“还有,你以后任何事不许再骗我,我就饶你这一次,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弄得受了伤还得偷偷藏着掖着的。
“…嗯。”
“长记性没?”
“花折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