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平地惊雷(1 / 2)
许康轶颔首:“谁对万里江山以及天下百姓更有利?”
裴星元含泪回答:“殿下,泽王和毓王相比,是泽亲王好的不是一点两点。”
依旧是许康轶静如天际飞云一样的声音:“我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卧床不起可能只在一个月之内,届时无论是缠绵病榻,还是突然暴毙,皆会动摇我皇兄的根基,到时候泽亲王也不能保全,我死的也毫无意义,徒有余毒。”
裴星元眼泪已经流到了喉结:“可是殿下…”
许康轶淡笑点头:“你什么都懂,就按照我说的做,不只是给我皇兄,也给朝堂上想为江山社稷做点事的人辟出一条路来,像你们这样的有识之士也不用再被世家大族压着,到时候趁着有生之年,展开拳脚,造福苍生、增强国力,我便死得其所了。”
许康轶知道,裴星元做任何事情,前提条件均是能够自保,他一言以打消他心头疑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其他任何人知晓。”
裴星元一头扣地,只说出八个字:“定不辱命,相见恨晚。”
“好,做好应对,届时防止他看势头不好,狗急跳墙。”
时间只过了一瞬,内侍的酒碗已经端到眼前来:“翼王殿下,请品酒。”
许康轶面带笑意,拱手谢过了父皇和毓王,双手接过内侍的酒碗,正要饮下——
忽闻太极殿门口武将行走闯入的声音,一声大喝:“陛下,翼王殿下!”
许康轶不自觉的回头,发现急匆匆闯进来的却是一向稳重的裴星元,裴星元统帅御林军,今晚特意排了班负责晚宴安全,但却为何突然闯入?难道毓王发现了他们的计谋,已然动手了?
裴星元知道在大殿上喊了一声翼王不符合规矩,不过看许康轶端着酒碗,千钧一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会掩饰一下即可。
他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之下跪拜与地,耳畔还响着王室轻柔喜悦的伴奏乐曲,面色肃穆的抬头启奏:“陛下,不好了,泽亲王未带多少人在北疆巡边,却不想被金国余孽发现,一路追杀到了山海关郊外,末将得到消息时为时已晚,而今,泽亲王已经…”
大殿之上,不是千真万确的话,任何人不敢拿皇子的安危来置喙,许康轶肺腑震荡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同样突然站起来的还有景阳帝和虞贵妃,景阳帝单手指着裴星元,厉声问道:“已经怎样?”
裴星元一头扣地,声音里藏着悲苦:“已经遇害了。”
裴星元说话是武将中少有的轻声细语,却好像有个炸雷在许康轶耳旁响起,一刀闪电又迎头劈中他的脑门,烧穿了五脏六腑直接击到了脚下,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大殿之上裴星元万万不会拿此时开玩笑,酒碗当场坠地。
虞贵妃无法承受此重击,捂住胸口顷刻间血色从脸上褪去,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康瀚,”就已经耐不住心痛的晕倒,身边眼尖的宫女将她一把扶住:“娘娘保重!”
许康轶还抱有一线希望,也许是认错人了呢,也许是别人假冒的呢,他一把拉住裴星元:“裴将军,遗体不宜入宫,您速速带我连夜去山海关查看,可能不是我皇兄。”
花折在宫外,本来带着元捷、代雪渊等人作为裴星元的策应,心如死灰、存肝如割的等着接…许康轶。
却不想得到了西北侯紧急传来的消息,消息传递,军中消息网最快,此道军报不仅三道红线绑缚,八百里加急送出,而且用红笔凌乱的标了三次加急、加急、加急的大字:
泽亲王私自过锦州和山海关进京,在关外被金军发现,陈罪月冒死冲出来求援,军中传递消息最快,凌安之第一时间快马扬鞭冲出去救援,可是一切还是为时已晚。
花折急的如同火烧的一般,让元捷以最快的速度向裴星元传信,万一许康轶已经喝完了毒酒,华佗在世救不得,就白死了!
等到花折藏在宫外的马车上,看到打马扬鞭随着裴星元冲向城门的许康轶,冷汗瞬间就把衣服浸透了,直接瘫软在了车里,如释重负的直接脱了力——
泽亲王没了,朝野会巨震,新贵等人一时群龙无首,利益集团将重新洗牌,不过这些对他花折并不重要,他在意的,仅那一人而已。
能多活几个月,几天,几个时辰也是好的。
他催着代雪渊迅速驾马车,带齐药物,跟在裴星元、许康轶他们身后马上出城。
在到达距离山海关一百里,进入裴星元所说皇兄停灵的驿站前,许康轶一直也不相信这是真的,皇兄一向冷静理智,私下进京的理由只有一个——杜秋心生产,可此事他已经安排稳妥,怎么可能一时头脑发热便进了京城?
直到他伏在皇兄的身上,看到陌生的停尸床和熟悉的脸庞,和他基本一样的长眉凤眼,鼻梁高挺,胸部致命的伤口触目惊心,应该是被火铳击中,黑硫药在胸腔中炸开,受伤便是致命。
许康轶双手颤抖,抚摸着皇兄反复确认,从小将他带大的许康瀚已然冰凉,再也不能宠着他、训斥他和捏他的腰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纵使泽亲王生前多么俊雅风流,此时面上均笼罩着一层死气,没有灵魂的尸体犹如一摊死灰,就那么直挺挺的睡在那,长眠醒不过来了。泽亲王之于许康轶,如兄如父;许康轶从小不受宠,被排挤到宫外长大,基本是当年半大孩子的泽亲王耗尽心思把他带大的,小时候每天许康瀚从外边回来,许康轶全像小狗一样在门口等着他,皇兄看到他就是一个举高高好像也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