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白毛风(1 / 2)
裴星元性情雅致和煦,既能和达官显贵们阳春白雪,也会和兵痞丘八下里巴人,进京仅几年已经如鱼得水。
他自有原则底线,不过最擅长变通,和各类人俱能打交道,这一日参加了世家方流芳的晚宴,觥筹交错了之后也有些乏了,看雪景不错,打发了小厮,打马沿着京郊的公园里走了一圈,梅花倒是开放的挺美。
河流已经冰冻,假山上植满的黑松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寒冬的洗礼,松针墨绿油亮,被洁白的白雪一衬,越发苍劲肃杀。他下了马,拎着马鞭进到了假山背后:“别跟着我了,出来吧。”
他从方尚书家里出来后,便有一个骑着匹枣红马的小尾巴一直踏雪跟着他,已经跟了他快两个时辰了。
只见跟着这个小鬼倒也听话,让出来马上就出来了,掀开帽子,露出妩媚含怯的一张脸来,却是余情。
他对余情能主动来找自己,倒是非常意外:“你怎么来了?”还鬼鬼祟祟的。
余情连等他再跟着他,已经在外边呆了四五个时辰,此时冷的抱着肩膀嘶嘶哈哈,回答的言简意赅:“找你。”
裴星元看她实在冻的有些可怜,也知道她有些寒症,虽然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说了句:“什么话到家里暖和了再说,”便将她带到了家中,烤上银炭,好几杯热茶下肚才缓了过来。
裴星元去过余情家中数次,余情还是第一次来陈家,她有些好奇的左顾右看.
裴星元居住的主房可能是按照个人习惯设计的,最中间是宽敞的会客厅,仅中间一个长形茶台,背后一面墙俱是经史子集,每个房间俱彼此独立不相打扰,干净整洁异常,屏风珠帘俱精巧,屋内仅有一个贴身的小厮伺候着,端上茶来之后就退下了。
余情好奇的问道:“你们家里真是一个女子也没有吗?”
裴星元正在泡茶,笑了笑:“我不习惯别人和我呆的太近,家里男人多好些,一般的茶叶偏寒,这是暖茶,你可以多喝点。”
余情有事相求,无论如何也要开口,有些脸红的说道:“裴将军,我觉得愧对于你。”
裴星元心念一动,不知道为什么余情拿她和凌安之在一起了的事作为二人聊天的开头:“这个倒没什么,你二人相识在先,凌安之和我性格脾性俱不同,是个人选择罢了。”
余情一向知道裴星元豁达举重若轻,她捏着自己的头发:“是另外一件愧对于你的事。”
裴星元也知道余情此来一定是有事:“什么事?”
余情耷拉着脑袋,她心下非常忐忑,不知道裴星元会不会帮她:“毓王日前来到我家,问我是否婚配,意欲收我做妾,我情急之下,说和将军已经有了婚约。”
裴星元一没注意茶壶里的热水便倒多了,直接浇在了手背上,烫得他一个缩手:“哪个将军?”
余情说话声音变小了:“您。”
裴星元明知故问:“这是打算嫁给裴某人了?”
裴星元知道余情身份特殊,娶她的人全要想一想和翼王的关系,余情不敢说和凌安之有私,眼下这个关口,只要凌安之和许康轶任何关节扯到了一块,死的更快;也不想无缘无故的变成个小妾,心中也没有嫁给他裴某人的意思,灵机应变把他当了顶缸的挡箭牌。
裴星元以前对余情有情,看她的目光全是宠溺爱恋,柔情款款,后来知道余情和凌安之私定终身,知道二人有些苦衷,也未计较细节,非常拿得起放得下,把她当个妹妹,对她还是不错,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
余情来时猜到裴星元或质问或责备,她全有办法应对,却不知道裴星元两炷香的时间,全是盯着她喝茶不说话,这是几个意思?
她觉得裴星元可能是要拒绝,毕竟裴星元不缺自保的能力,现在也没有必要再帮她,她眼睛里的光线灭了灭,正想起身道一声打扰再告辞。
裴星元这个时候说话了:“你私自来找我,凌安之知道吗?”
余情咬着樱唇否定:“他不知道。”
裴星元语气温和,但是内容却直截了当,他双手抚在膝盖上:“你明知道他不会同意,还敢背着他来?你以为自己用心良苦,可让他心下怎么想?”
余情想到日前太原离别时,凌安之和她的柔情蜜意,说辞官不做了要学着吃软饭,不禁心下苦涩的笑了笑:“他是聪明人,会理解我的,等躲过了风口浪尖这几年,总有办法解决。”
裴星元刚才微微扬起的下巴收了回去,缓和了口气,他开始一截一截的捋自己的手指:“我不想看你为难,帮你这一次,到时候毓王问起,我自有办法搪塞。”
余情觑着裴星元的神情,以为他不同意,此时听他答应,长出了一口气,当下站起身来飘飘万福柔声道谢:“太感谢裴将军了,我们也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了此事,不让您为难太久。”
余情还是一身男装,施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礼,显得别有一番风情,裴星元心里动了一下:“你打算怎么谢我?”
余情觉得问的有些奇怪,她摸了摸脑袋开始认真的想:“裴将军想要什么?”
裴星元一伸手拉住了余情的手,还是潇洒沉稳,谈笑有度:“心上人夜半送到房中来了,焉有送出去的道理?今晚留下来,谢我。”
余情吃惊非小,她行走江湖,不是不知道男人什么德行,不过裴星元平时端方有度,认识她多年来行乎情止乎礼,是她眼中妥妥的正人君子,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裴星元扬眉一笑:“进毓王入府做一个一辈子不见天光的妾,和跟我春宵一夜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在我这里买卖合适些,是不是,余掌柜的?”
不理会余情怔在当场,裴星元站起身来一把搂住,直接把余情按在了墙上,低头就开始亲吻,余情完全没有防备,根本推不开他。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幼稚了,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泽亲王风头正盛,裴星元当然可以良禽择木而栖,而今房梁已倒,利益关系早就不再平衡,她却还想着他能顾及昔日情义来与虎谋皮?她回手在袖中去摸鱼肠剑。
裴星元带兵打仗多年,山东名将武功卓绝,轻飘飘的就弄了一个御林军首领。余情一动他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亲吻不停。
余情敏捷有余,但是力道不足,不被压制住,还有还手的空间,而今觉得裴星元的力道有千斤重,只一伸手就按住了鱼肠剑的剑柄,气得她要死,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被喊停了似的,突然间松手退回坐到了椅子上。
“害怕吗?”
裴星元这种级别的武将,不是她能抵抗的,不过和怕比起来,余情更生气:“道貌岸然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