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树人（2 / 2）

姜回站的地方刚好可以斜着看到讲台，他侧头一瞥，那里并没有人。小朋友们扯着稚嫩的声音答道：“告诉爸爸妈妈！”

“可你们没有爸爸妈妈。”女声说。

小朋友们都楞了一下，脸上仿佛闪过了一点悲伤，可也转瞬即逝，一齐说：“那就藏起来！不让坏人找到！”

“那藏在哪里呀？坏人会藏在哪里呢？”

女声似乎是在极力诱导这些小朋友。而他们作为原始人物似乎只会被支配，并没有发现这些对话前后的逻辑漏洞。

那些小朋友似乎真的可以看到那位“老师”。

他们的头机械地整齐划一地朝左边转去，视线全部聚集在了教室角落里那颗景观用的苹果树上。

这棵树之前并不存在。

“藏在那里！”小朋友们的声音开始激动。

李烬来不及说什么，既然这些都不是活人或者普通亡魂，他也就没什么顾虑，掐着姜回的胳膊就直接穿墙而入闪在了那棵树之后。

只是靠近以后的景象令他两震惊。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幻境的真实性很强，那是因为他们之前一直站在走廊里，看不到房间内天花板。

此时进来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屋顶，所有的“美好事物”都像高密度物体一样沉在下面，而抬头望，是深不见底的一片黑暗。

那个景观树也不真的是什么树，而是一个人，可以说是渐渐被“植物化”的一个人。

李烬和姜回正好站在了和他脸一样高的位置。他的皮肤开始枯化变色，而他的所有毛发也开始变绿发芽，整个躯干长成了棕黑色的树干，双手成了健硕的副枝干。

所有细小的枝桠全都顺着双臂悬空增长，交错盘旋，嫩绿妖艳，快要铺满了整个房间的面积。而那些枝桠末端，挂着一个个血红的，硕大的苹果。

就是那些小朋友最初拿的那种。

那些小朋友从椅子上落地之后突然就四肢着地，甚至蹬了蹬后腿，就像什么虫兽一般嘴里发出“咯咦咯咦”的声音。

他们动作开始变得十分迅捷，手脚在地板上划出昆虫足一样的细碎声音，铺天盖地地朝这棵树而来。跑得快的几个顺着枝桠够到了那些苹果，“咔嚓”“咔嚓”开始疯狂啃食。

苹果腥红的汁水顺着他们嘴角滴答在地上，每吃掉一个苹果，这个“树人”就更加枯化一些。

姜回看着倒挂在枝桠上晃脚的小孩，莫名觉得胃内一阵翻滚。他问道：“这个人是活人吗？”

李烬的眼神在四处游离，他打量着屋内所有的小朋友，和这个“树人”的反应，金色的捕魂线已经开始在他的指尖游走。

讲台上还是空无一人。

“是活的。”

李烬的捕魂线破风而出，柔软的线头变得坚硬无比，打下了几个贪婪的小朋友。

只有活人的血，才能成为幻境里的“养料”。

那个人被那些树皮一样的物质包裹，姜回伸手悄悄从指尖渗出一点黑雾，帮他剥离了一些。

李烬的动作似乎终于引起了小朋友们的不满，他们尖叫着“啊啊啊”然后朝李烬这边扑来。可还没碰到李烬，就忽然被那树干吸引了过去，又开始新一轮的疯狂啃咬。

那个树人似乎被咬到，整个身体枝干都开始血肉模糊，泛着绿的脸上开始出现扭曲的表情。

事态紧急，如若这些小朋友再啃下去，这个树人能不能活着走出幻境都成问题。姜回伸手就将指尖的黑雾散了去，临时驱散了一些虫化的小朋友。

这一举动无疑引来了李烬的疑虑。

你不是废物点心吗？

姜回把他的脑袋摆正，说道：“督行者也有一点小本事，你先干正事要紧。”

任枝干再粗壮也不够这些小鬼蚕食。

李烬指尖的十根捕魂线难以同时制约三十只小鬼，立马就有了漏网之鱼。

李烬背对的方向匍匐着的小鬼突然窜起，朝李烬扑来。

“嘶——”

姜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着的手臂。

电石火光间，“咚”地一声，那个小鬼立马就被捕魂线勒成一颗粽子砸在了十几米开外的讲台上。

李烬毫不犹豫举起姜回受伤的胳膊，低头吻了上去。

在吮吸感传来的一瞬间，姜回脑袋“嗡”地一声。

随后他清晰地听到了“噗通”一声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