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2 / 2）
赵锦灵还没开口，一旁传来萧恒的声音：“怎么站在门口说话。”几个人纷纷望去，只见萧恒领着红棉等几个奴仆往这边走，一边还有随行的萧武。琼珠如今跟萧武更熟些，与萧恒微一点头算打了招呼，正要与萧武打招呼时，他忽然别开眼神，活像是没有看到她。
琼珠心里奇怪，嘀咕：什么毛病。
“世子表哥。”赵锦灵垂眸颔首，一并行礼，比之前几日，简直是锋芒尽敛，人畜无害。
萧恒微微点头，对赵锦灵显然不那么亲热。他自台阶下站定，琼珠比他高出一点点，他抬眼见她还戴着面纱，不免觉得好笑：“白絮眼看着少了，面纱也不必时时刻刻带了，都是自家人，不至于脸皮薄的人都见不得。”
这是第二次有人说她戴面纱成习惯了，琼珠又看了一眼萧武，萧武压根没往这边看，面无表情径自往厅里走了。
他生病了吗？琼珠如是想。
“不过，你大病初愈，身子正是弱的时候，春日里最易突发疫疾，你防着些也好。”琼珠还没解释呢，萧恒又帮她找好了理由。
“别站在门口了，进去吧。如今身子骨好不容易康健，得多吃些。”
萧恒此话一出，几个女眷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起两人来。
萧恒此人涵养极好，待人时礼数拿捏的恰到好处，但也正因为这个恰到好处，所以你多求一分亲昵，也是妄想。
可眼下，他待琼珠的态度，早已超越那点礼数的约束，分明亲昵的很！
赵锦灵的眼神更是在萧恒和琼珠之间来回逡巡，眼底藏笑。还以为是个多清高厉害的人物呢，兜兜转转，不就是冲着世子表哥来的嘛。
赵锦灵转珠子一转，心中有了算计。
安王今日不在府中，午膳只有王妃过来，瞿氏也在院子里吃，饭厅里便只有萧恒萧武，琼珠，小白氏母女，白欣慧母女。
赵锦灵刚刚落座，便要了一杯酒水，端着起身走出来，在琼珠桌前站定，惹得其他人都看过来。
“琼珠姐姐，当日王府与薛家比试，阿锦自视甚高，妄自尊大，险些给王府惹麻烦，多亏有琼珠姐姐出手相助，也免于阿锦在人前闹笑话。听说姐姐之后便病的卧床不起，阿锦就更加惭愧了，阿锦知姐姐还不便饮酒，自己却得敬姐姐一杯，也算为之前失礼莽撞之处好好赔罪。”
说着，赵锦灵真的将酒水饮尽，堪称诚意满满。
琼珠觉得她挺好玩的，大大方方端起一杯酒要回敬她。
萧恒忽然道：“琼珠大病初愈，自是不能沾酒的，不知阿锦可介意表哥代她饮了这杯酒？”
这会儿连安王妃都露出诧然之色，她细细盯着萧恒的神情，似在思索什么。
赵锦灵莞尔一笑：“表哥体恤琼珠姐姐，这本就是好意。表哥请。”
萧恒唇角一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萧武见状，已经摸到酒杯的手默不作声的收了回来。
琼珠看着赵锦灵和萧恒这一番你来我往，眼皮子直跳，眼神无意一扫，意外的瞧见萧恒身后的红棉低垂着头，可怜巴巴的咬着嘴唇，分明是一副委屈样子，琼珠又转眼去看萧武，果真见他一副蔫蔫的样子，不太高兴。
琼珠心下叹息，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萧武似是察觉到了琼珠的眼神，敏锐的望过来，琼珠与萧武有一个短暂的对视，然后又看了红棉一眼，眼中尽是知情者的叹息。
萧武将她的眼神动作看在眼里，一颗心仿佛是被八匹马牵着，八方拉扯般疼着，一阵烦冗涌上心头，他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
好巧不巧的，红棉侧首，将萧武心烦意乱饮酒的模样看了个真切。
白家人一反常态的友好，倒让这顿饭吃的和气。饭后，赵锦灵又说她们都是宣城郡来的，说起来还是老乡，恰好她那里有宣城郡带来的几样家乡味，稍后就送去泛音院。
琼珠和和气气的应下，目送赵锦灵欢快离开。彭贞全程默不作声的看着，委屈巴巴的像是个被负心汉抛弃了的小娇娘。因为安王妃找琼珠说话，她便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泛音院。
安王妃拉着琼珠在园子里散步消食，短短两日，琼珠觉得好像很久没跟她说话了似的。
“王妃近来是不是在烦忧什么？”
安王妃笑笑：“琼珠，薛府那边送了帖子来，我和王爷本不想让你一同前去，可偏偏那日，你与薛家叔侄比试之前，曾加了码，这是你还记得吗？”
琼珠神色一赧，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王妃，当日……”
“醉言醉语，狂放得很，早忘了，是不是？”
好吧，安王妃这是看明白了。
琼珠不好意思的挠头：“是因为此事节外生枝？”
安王妃摇头：“这算什么事。”两人在一处小亭子停下，入内落座。
“你从前从未与我说过你擅长琴筝。”安王妃一条手臂搭在面前的石桌上，不似往日端着王妃身份时的端庄，真有了些小坐闲聊的惬意。
琼珠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径直道：“早年就开始学了，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哪里需要逢人就说的。”
安王妃弯唇一笑，“为何不学七弦？”
这个好久以前琼珠抛给安王妃的问题，如今被她反问过来了。
琼珠十指交握，闲适的搁在腿上，指头轻点手背，是个思索的样子。
“王妃以为七弦是什么呢？”琼珠不答反问。
安王妃没说话。
琼珠微微一笑，和声道：“我记得春喜宴上，王妃告诉我，七弦是君子之琴，禁人邪恶，归于正道。可是琴只是琴，从不是琴赋予人君子之德，而是有德之君子_x001D_以琴寄情，以情寄曲。若因选了七弦便是选了之德，选了康庄大道，岂非有本末倒置之嫌？”
安王妃眼神微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一个也说不出。
琼珠笑，说：“王妃问我为何不选七弦，琼珠实在无从回答，因为这从来不是一个得此失彼的选择，至少对琼珠来说，我选什么，只看我要奏什么，今日可以是秦筝，来日也可以是七弦，先有我选，才有它被赋予。而非我选了它，被它赋予。”
琼珠眼神明亮，无比认真的盯着安王妃：“王妃，人生固然有诸多选择，虽选择不同，但有一个道理是相同的——自选择那一刻起，就该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一切由你去决定，并不是选了什么，反倒被这个选择给牢牢框柱，束手束脚，不得前行。除非……你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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