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明暗（2 / 2）
周玉雁看?向她：“尚书府的亲事？”蓝秧：“是。”
“既然是幺女，上头当是有姐姐，是都婚配了？”
蓝秧点头，又顺道说了说她上头两位姐姐的嫁娶，周玉雁心中了然。
“不得了，这是攀上了好关系了。”
“长公主觉不觉得，这人几年不见?，心性大有变化？”
“还用你说。谁在这地方过个几年，还能那般单纯冲动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在喊她，是昭王妃。
孟云娴今日是和昭王进宫，是来见明太后的。正如外界所说，周明隽虽与明氏再无亲缘关系，但是他们夫妻二人对明太后是实实在在的尊敬，明太后之子怀王殿下尤其喜欢昭王府内的那一双宝贝，来往十分频繁。
今日他们是一家人进宫的，此刻昭王殿下在永庆帝那处，周莳和周羽留在明太后寝宫与怀王殿下一同玩耍，她则是要去淳于太后那边走一遭。
“这宫里啊，有个三五年清净之后，总会有些小波折，不过凡事都会过去的，你不必太紧张。”
周玉雁毫不留情的嘲笑她：“我们两个谁在宫里的时间更长？还需要你来安慰我？”
孟云娴眨眨眼，眼眸清亮的盯着她：“你若也是要去探望淳于太后，我们可以同行。”
周玉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孟云娴一脸天真：“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周玉雁收回目光：“没什么，不是要去吗，走吧。”
“哦。”孟云娴双手背在身后，已经是王妃的身份，却还是入少女般轻快活泼，宫人瞧见了也只是飞快低下?头，并不敢多看?。
两人一路到了淳于太后的寝宫，得知太后正在后园看小王爷练武。
孟云娴吃惊道?：“湛儿现在才开始学武吗？”
周玉雁瞥了她一眼，她立马缩缩脑袋，小声解释：“是……是周哥哥，他早早地就抓着羽儿学了武，我以为孩子都是会走就开始扎马步的……”
周玉雁对着天翻了个白眼。
周湛学的很?认真，淳于太后栽培的更认真，武师是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周湛练得小脸全是汗珠，见?到姨母来，非但没有跑过来，反而更加用心的练武。
“小雁儿来了，过来坐吧。”淳于太后目光一偏，落在了孟云娴的身上，笑容不变：“昭王妃也来了。”
孟云娴赶紧请安行礼，与周玉雁一并坐过去。
周玉雁留心发现，这益康宫的宫人里里外外都换的差不多?了，想必是给周湛挑选师父时一并甄选的新人。可是这些人是否可信，还是个未知之数。
“小雁儿，你今日不来看哀家，哀家也要去寻你了。”淳于太后的妆容明艳，映衬的一双眸子格外有神?，周玉雁回过神?来：“太后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淳于太后微微一笑，“湛儿进宫那日，哀家瞧见他捧着些零嘴，以为他饿了，便想给他拿些新的吃食，没想他只说是家中姊妹在他出发之前送的。”
周玉雁心中一动，隐隐察觉到淳于太后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只听她道?：“湛儿一个人在宫中是学，姊妹们在一起也是学。哀家喜欢极了锦葵和芙蕖这双女娃娃，不如?……”
“太后……”周玉雁飞快打断，一脸歉意：“湛儿自小长在王府，规矩齐全，教起来自然不费力。可是……”
“若哀家没有记错，这两个丫头也是你自羌王宫带来的，虽说你从未点名她们的身份，但想也知道是王孙公主金枝玉叶，你身为母亲这样贬低自己的孩子，怕是不妥。”
不等周玉雁拒绝，淳于太后已经帮她决定了：“哀家膝下?无子，如?今精神头好些了，便觉得宫中寂静空荡，湛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年纪又小，若是能多几个孩子陪着他一同习课，或许能事半功倍。”
她似是猜到了周玉雁的顾忌，笑道?：“你放心，哀家又不是抢孩子，湛儿住在宫中是为他好，至于两个丫头，你若是愿意，可让她们每日进出宫闱。白日里省得你费心管束，夜里你也能陪得心安。”
这意思，是不准备将几个孩子都扣在宫里，仅仅只是给湛儿找个伴儿？
可是淳于太后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情来？
周玉雁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思路——因为邬哲。
更让周玉雁惊讶的是，孟云娴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陌生，她笑道?：“淳于太后想的周到，长公主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说起来，这段日子朝廷忙着试验田的事情，王爷也要过去帮忙，臣妇一人实在折腾不过两个孩子，恰好怀王殿下这几日都在宫中，臣妇也准备将他们送来宫中与怀王殿下作?伴几日，既然都是要习课，不知太后有没有兴趣让孩子们一同上课？”
淳于太后挑眉，慢慢漾出一个笑来：“此法甚好。”
周玉雁目光诧异。
孟云娴过来就是来传话的，淳于太后竟然欣然接受。
这事儿好像忽然就决定了，淳于太后没有给周玉雁过多?的反应时间，话锋一转：“小雁儿，听闻今年来朝的，有那羌国君王。”
周玉雁不动声色。
她和邬哲是夫妻关系，可是自从邬哲来了大禹，无论是永庆帝还是明太后，好像自动自发的忘记了邬哲这个大禹女婿的身份，只是按照正常的使臣招待来对待，到了最后，最先挑起这件事情的竟然会是淳于太后。
“太后，您想说什么？”
淳于太后眼神深邃的看?着她，半晌露出一个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表情来，语气更似揶揄：“他若当真知道你是下嫁，就该明白自己多?少算是大禹的女婿，这女婿陪着妻子回了娘家，竟是半点都不懂的向婆家人示好，实在是不懂事。”
孟云娴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周玉雁干笑一下?：“太后说笑了。”
淳于太后盯着她半晌，忽然道：“小雁儿，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的秉性，当年哀家无能，叫你在这桩婚上委屈了。”
与其说感动，周玉雁更多的是疑惑。
她有些不明白淳于太后为什么会提起这些。
“太后……”
淳于太后摆摆手：“罢了，你且回去问问锦葵和芙蕖的意思，还有那个小家伙，若是他们也愿意进宫来，你也别按着他们，哀家只会让他们每日吃好学好，定不叫你担心。”
她的一番话刚刚挑起，又直接略过，像是提了，又根本没提到正经处，周玉雁没有再多?说，说了会儿别的闲话便与孟云娴起身告辞。
离开益康宫之前，周玉雁问了问周湛的近况，周湛一张小脸因为练武红扑扑的，直言一切安好。
周玉雁心虚不宁的离开益康宫，刚一出宫门就揪着孟云娴堵到墙角：“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孟云娴一脸惊恐：“我、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好好地，为什么都将孩子往宫里送！？
孟云娴盯着她左看?右看：“瞧你就知道几个孩子非你亲生，等你做了母亲就晓得，若是有谁主动帮你看?孩子，夜里又完好的送回来，你能跪下?来给她磕九十九个响头！”
说着，她仿佛是回忆起了带孩子的辛苦，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你不懂，我不与你废话，找周哥哥去了！”说完，她扭头就走。
周玉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蓝秧提醒时，她才瞧见对面走来的人。
丽妃见?到周玉雁不闪不躲，直直的就走了过来，“远远瞧着就像，果然是平阳长公主。”
周玉雁向她行了一礼：“丽妃娘娘。”
丽妃身上哪里还有当日的嚣张跋扈？活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山鸡，如?今尽力收敛以免露出丑态的模样，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本宫方才给皇上送了汤，长公主可是去探望皇上的？”
周玉雁摇头：“不去了，即刻出宫。”
丽妃柔柔一笑：“那便不打扰长公主了。”说完，安安静静的退下?。
蓝秧看着丽妃的仪仗，差点忍不住鼓掌：“长公主，这明太后是不是学训人长大的？她只是收了郡王府和下?面的势力，瞧着丽妃的模样，活像是被明太后杀了全家啊。”
周玉雁扯扯嘴角，全部势力被控，如?今彻彻底底的仰人鼻息，或许还知道了一些其他不得了的事情，知道自己下?半生唯一的倚仗是谁，谁还能嚣张的起来？
恐怕现在的丽妃，如?今早已后悔扎进这权利纷争的暗潮之中。
丽妃已经走远，忽然又回头看了周玉雁一眼，见?周玉雁也看?着她，猛地收回目光疾步而去。
蓝秧拧眉：“古里古怪的。”
古里古怪，这个词儿说得好。周玉雁心道?，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古里古怪的。
她回到淳王府后，与锦葵和芙蕖说了说进宫的事情，两人如?今玩盆景玩的如?痴如醉，俨然已经有了自己的赏玩风格，闻言第一局就是问，进了宫还能不能玩这个。
周玉雁还未想好怎么回答，翟枫就冒出小脑袋，热情的告诉她们——宫中所有的珍宝加起来做的盆景，能绕皇宫三圈！
锦葵和芙蕖的眼中闪起了惊世的光芒。
周玉雁叹了一口气，已经看?到了结局。
如?果说锦葵和芙蕖进宫是太后的意思，那么翟枫的进宫原因，不得不引起周玉雁的重视了——他竟跟着昭王府兄妹一起，与怀王十分投缘。
眼下关系错综复杂，敌友更是晦暗不明，周玉雁的脑子，隐约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