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他来了（2 / 2）
钟珩在临城又受了伤不方便出境。
节目组最后的安排是陆欢和封晚搭档串场。
台本上，串场词都给练习生们写好了。
岳嘉佑记性好，看完台本后放到了一边，等着造型师替他打理。
化妆间每排有七个位置，岳嘉佑和队友们一字排开，他旁边和墙角之间是景焰的小组的一名C班练习生顾志方。
这名练习生在彩排里掉了好几次链子，也算是把彩排拖到下半夜的罪魁祸首之一。
三点多结束彩排后，练习生们回宿舍面前睡了一会，岳嘉佑和景焰打听了一下，顾志方在练习的时候就已经私自通过经纪公司接下了一个新综艺。
他现在心思根本就不在银河少年了。
越是排名高的C位的队伍，队伍里就越可能出现划水的选手。
真的想换更多镜头、搏一搏出道位的，大部分会和蔡梓州一样，在六个C位里选择相对最弱的后三位。
这样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更多镜头，超过自己队伍的C位，前进一些名次。
而想要蹭一些热度方便自己出去后还能捆绑出道选手的，才会选择高位的前三人，这样可以确保自己被淘汰后依然能跟出道选手产生关联。
没人选岳嘉佑，是因为怕岳嘉佑不选《星燃》，作死写新歌，最后什么都没搞好，把自己搞翻车。
因此这事情和岳嘉佑无关，他除了同情景焰，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能说。
这次的公演没有钟珩，他对自己穿什么毫不在意，盯着镜子发呆，卓一泽突然抬手戳了戳岳嘉佑，示意他看旁边。
岳嘉佑转了过去，发觉顾志方也在看东西，但不是银河少年的节目组给的台本，而是他下一个综艺的台本。
大概是察觉到岳嘉佑和卓一泽的视线，顾志方干脆利落地笑了笑，毫不掩饰：“毕竟我不是你们，有实力有爹妈，总要给自己找点出路。”
他接了个恋爱综艺，基本上节目接的都是从男团女团选秀里落败出来的练习生。
和女生炒炒CP，谈谈恋爱，说不定还能真的来一段情，这可比在银河少年鸟不拉屎的园区里，每天要死要活训练舒服多了。
尤其是，他队伍里的C位还是每天板着脸、练起来简直是压榨时间的景焰。
岳嘉佑眼里流出微愠的神色，目光落在顾志方脸上，盯了许久，看得顾志方有些发毛，嘴硬道：“又没碍着你的事，就算我拖后腿也是拖景焰的，要你这么热心做老好人么？”
“哦，也是，毕竟以后你们要在一个团里呆两年，同事关系还是要好好处的。”顾志方强词夺理：“但反正我又不可能变成你们的队友，你管我我凭什么要听？”
岳嘉佑嘴角溢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的确不关我事，只是想告诉你，台本上，你们组和我们组有互动，到时候想好该说什么吧。”
别人要作死和岳嘉佑没什么关系，他好心提醒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至于顾志方到底听还是不听，都和他无关，反正他在舞台上也呆了两年多，大部分情况都应付得来。
台本才刚刚发下来不过几分钟，大部分人的阅读进度也才到导师进场、冠名商和赞助商口播的环节。
岳嘉佑和景焰是作为压轴出场的两队，他们的环节在台本的最后，就算是跳着看，也得把转场、候场部分的看完才能看到。
顾志方显然不相信岳嘉佑的话，不屑一顾：“管好你自己吧，我们也见不了几次了。”
在他眼里，岳嘉佑也算不了什么，就算在银河少年出道了又如何，脑子里只有写歌唱歌，应付媒体的时候从来没有情商，又不会说话还不会做人，也就只能靠炒作火了。
连岳嘉佑这个情商都能炒火，他出去参加几个恋爱综艺，做做综艺咖，多炒作炒作，难不成还能不火？
察觉到对方已经吃了秤砣，整个心都不在银河少年了，岳嘉佑丢了一句：“反正到时候出了问题，丢人的是你自己。”，之后也不想再和顾志方说什么。
景焰的队伍最终修改了走位方案，顾志方一个人在边缘爱怎么划水怎么划水。
他是真的谁也不会影响到，就算自暴自弃，最后丢脸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岳嘉佑眼神最后扫了顾志方一次，不再说话，专注和化妆师讨论自己的造型。
偏偏顾志方还觉得自己反正都要被淘汰了，打算干脆多说几句，嘟嘟囔囔着：“不就是仗着有钟珩罩你么？除了钟珩你还有什么？顺位第一坐了这么几期，也没见你觉得自己丢人过。”
岳嘉佑没想到顾志方会这么说。
旁边听戏看热闹的卓一泽同样没想到。
就连三个人各自的化妆师都有点傻眼了。
岳嘉佑忍不住想笑，顾志方这个人，自以为自己情商很高、懂得取舍，谁知道居然是这么个铁憨憨。
三个化妆师在他们背后努力试图憋笑。
混迹江湖多年，什么样的艺人没见过，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能够保持波澜不惊的。
什么给影帝化妆的时候突然有只穿内衣的十八线出现啦，或者给两位花旦化妆的时候两人突然打起来啦之类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
就是这么憨的，的确少。
坐在背后一排的蔡梓州和虞汐担心岳嘉佑控制不住脾气，频频在镜子里捕捉岳嘉佑的视线，时刻准备着把人拦住。
然而岳嘉佑对着镜子里的视线露出微笑，随后侧过头佑瞥了一眼顾志方，笑容干净耀眼：
“不要想象你自己没有的东西好吗？我有才华，你有吗？我还有粉丝，你有吗？哦对了，我还有朋友，你有吗？”
周围偷听的一群人终于集体忍不住了。
“噗。”
“哈哈哈哈。”
“吭——嗯——”这明显是个憋着笑的，没过几秒就破了功：“哈哈哈哈！”
顾志方也没想到岳嘉佑这么直截了当，彻底拉下了脸。
他刚才不过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脱口而出那段话。
实际上他也很清楚，说岳嘉佑什么都没有实在有些可笑。
岳嘉佑能一天写出一首歌，能被得过国家大奖的编舞老师看作天才，能被林栖洋一次又一次当着众人面挖角，挖到恨不得从钟珩手里抢人。
园区里的练习生也是。
上次岳嘉佑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还以为大家应该都和他一样幸灾乐祸，恨不得岳嘉佑被实锤虐待父亲。
谁知道新闻刚出来，那时候还有五十几个练习生的园区，居然只有几个人抱着怀疑态度，剩下所有人都恨不得第一时间去给岳嘉佑作证，证明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岳嘉佑回来那天，那群练习生也是呼朋引伴，结伴去给他接机。
那段视频后来播出的时候，顾志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失败。
而他自己，顾志方怀疑他就算要走了，室友们恐怕也不会有任何不舍。
就连先天条件，他也比不上岳嘉佑。
大家都是圈子里混的，岳嘉佑的脸有没有花过钱，有没有动过刀子，所有和他正面接触过的练习生都能在心里给自己一个不服又不得不服的答案——
岳嘉佑天生有一张老天爷给的优越面孔。
顾志方握了握拳，想要起身到岳嘉佑面前去，反正是聊不下去了，还不如当面放几句狠话。
到时候被打乱节奏的又不会是本来就放弃了的自己，吃亏的肯定还是岳嘉佑。
然而化完妆的景焰先他一步，起身走到他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顾志方以为景焰不会阻止自己，毕竟岳嘉佑受了影响，他也是直接受益人，然而景焰没给他再骚扰岳嘉佑的机会。
岳嘉佑同样画好了妆，因为要和谭思思先合唱一首歌的关系，他目前的妆是更为清淡的少年系妆容，显得神色有几分冷。
少年垂着眸冷漠地笑：“都说了我有朋友，你怎么就不听呢？我有的你都没有，羡慕？你羡慕不来。”
他压根就不否认自己有钟珩这件事。
语气里满是骄傲。
他有钟珩，只有他有，别人羡慕不来。
练习生起冲突是选秀节目的大忌。
选管很快就接到了消息，赶到了化妆间制止了他们的冲突进一步激化。
幸好大家的妆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以开始候场了。
第三次公演的录制依然是在菠萝大厦的演播大厅里，楼里到处都是菠萝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其他人还在收尾，岳嘉佑和卓一泽先朝着候场间去了，景焰在一旁朝岳嘉佑点头示意，表示自己之后再过去。
好让岳嘉佑和顾志方不要再遇上。
等电梯的时候，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在旁边的楼梯间里吸烟。
岳嘉佑靠着门，心不在焉地隔着细窄的玻璃窗，偷听工作人员聊天。
一个似乎是摄影助理的男孩对旁边的女生道：“刚刚我在调度那里好像看见钟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那个女生小声八卦：“我刚才在楼下其实也听保安说放了钟珩进来。”
摄影助理有些怀疑自己：“但我听我前辈说，钟珩现在正在临城？昨天早上不还上新闻了么？”
女孩突然有些兴奋：“会不会是来看岳嘉佑的！”
岳嘉佑和钟珩这口糖太真了，即使是在娱乐圈里工作的她们也忍不住嗑。
岳嘉佑下意识朝两人看去，正好和女生的视线对上了。
卓一泽也听见了一门之隔的讨论，十分起劲地试图加入聊天：“你们真的看见我男神了么？他不至于来看岳嘉佑都不告诉岳嘉佑啊？是你看错了吧？”
女生立刻闭上了嘴。
谁敢反驳这一点呢。
岳嘉佑都不知道钟珩要来，这个料估计是假的吧，应该就是看走眼了。
岳嘉佑的电梯也到得很是时候，拉着卓一泽上了电梯。
他们到候场间后，过了没多久，工作人员就过来带走了岳嘉佑——
在开始公演之前，是谭思思的演出。
舞台上，陆欢宣布了这次公演的规则，向观众们眨眨眼：“想必有的观众已经知道了，今天，我们的导师席位上坐了一位大家熟悉的歌手。”
现场观众配合得欢呼起来：“谭思思！思思姐姐！”
谭思思微笑着上台，和大家挥手致意，和陆欢寒暄了几句。
陆欢按照流程开始cue接下来的环节：“大家都知道，谭老师曾经有一段难以走出去的过往，因为这段过往，她创作了风靡一时的《梦她》，而这次，谭老师将会在银河少年的舞台，给大家带来什么作品呢？”
谭思思看向台下，笑容温柔，嗓音带着成熟女性的坚韧：“在创作完《梦她》之后，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任何人生的目标和乐趣，直到有一天，我在街头偶然听到了一个少年的歌声。”
谭思思在《梦她》之后，的确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综艺也好、新专辑也好、现场活动和演唱会也好，很多事情都被搁置了。
直到那天，她在烧烤店遇见了岳嘉佑。
很多观众都知道这件事，在台下开始喊起岳嘉佑的名字：“岳嘉佑！岳嘉佑！岳嘉佑！”
没有顺着大家的话，谭思思继续自己的节奏，眼神明亮：“那天，我听见了不一样的《梦她》，那首歌里第一次有了向前走的勃勃生机和蓬勃的生命力。”
“受到他歌声的鼓舞，这次，我和这位少年共同创作了新歌《星光》”
陆欢配合她cue岳嘉佑上台：“那么，有请这位少年和谭老师一起，打开银河少年新的画卷。”
这句话不仅仅是在说第三次公演的开始，更是在说之后的银河少年。
牧怀哲在这一刻彻底成为了过去。
银河少年这个节目，抹去了他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
他的位置，从此也被谭思思代替。
而谭思思不管是地位还是能力，都比牧怀哲高到不知道那里去。
谭思思的新歌《星光》一改以往的风格，加入了很多潮流元素，现场观众耳目一新，一边忙着嗑岳嘉佑清新俊秀的少年妆，一边听歌听得不亦乐乎。
不同于《梦她》的追忆逝者，《星光》是一首向前看的歌。
岳嘉佑与谭思思静静站着，在幽蓝静谧的灯光里，背后升起星辰明月，舞台并没有太多舞美布置，两个人也没有动作，只是显得格外温柔。
少年几乎只是最淡的妆容，却显得格外清冽。
歌词中塑造了一个“星光”的形象。
无声而恒久的陪伴，有力却不喧闹的存在，明亮又温暖，指引着迷途的人。
一曲终了的时候，场上沉默了片刻，几秒后才开始掌声雷动。
《梦她》曾经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一个忧伤踌躇的谭思思，让曾经失去过亲人或者朋友的她们感同身受。
而《星光》却带着一种温柔的力量。
那是一种带着人向前走，抚平所有创伤，却不灼热的力量。
不是那些好整以暇者无意义的鸡汤，而是感同身受者给予彼此的温暖。
包容，温柔，没有半点强迫。
陆欢等场下的观众们鼓掌结束，才开始继续流程：“刚刚这首歌唱完，我很好奇，岳岳你的生命里，出现过星光一样的存在吗。”
岳嘉佑在台下看过台本。
这个环节，他应该提起已故的母亲。
母亲于他而言的确是星光一样的存在。
在岳宗城毁掉一切的时候，母亲依然教会了他最大程度的温柔和包容。
但这对于岳嘉佑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种场合，用自己已经病故的母亲作为话题，给自己增加热度。
话筒已经举到了嘴边，岳嘉佑犹豫了一下，突然摇了摇头：“还没有遇到过星星一样的人。”
岳嘉佑以为他只要这么说的话，应该就可以跳过这个环节。
实在不行，到时候节目组应该会剪掉这段无趣的对话，损失的镜头反正也是他自己的。
旁边等着接茬的陆欢愣住了，反应迅速地调转话头，开始转向谭思思：“那么谭老师呢？”
谭思思接过话筒开始娓娓道来，她的人生已经走过了一小半，遇见过的人很多，说话声音温和有力的女人吸引了台下观众的目光。
于此同时，陆欢压根没心思听谭思思说话，全神贯注听耳返里导演给出的指挥。
等谭思思说完话，得到指示，陆欢换了个问法：“那岳岳的生命里，给你力量的人是谁呢？”
岳嘉佑无奈了。
他本来就是不想回答，谁知道节目组居然就是想要他给个答案。
他将目光放空了，朝台下看去。
场下的人群中，男人目光深沉，与他碰撞，对接。
岳嘉佑愣了下，想起之前在电梯间里，听见过有人说，在楼下看见了钟珩。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看错了。
谁知道原来是真的。
现在正在录制中，他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表情，只能稍稍瞪大了眼睛。
镜头视角跟着岳嘉佑走，候场间里的学员们并不能看见他所看见的画面。
钟珩出现在观众区里，嘴角扬起，眼神注视着镜头，那也是岳嘉佑在的方向。
岳嘉佑原本打算糊弄过去这个问题，却临时变卦，对着陆欢笑了笑：
“是我的国王。”
作者有话要说：岳岳，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