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度(1 / 2)
剃度
小和尚原来真的死了呢
卷耳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明明空落落的,可又像是绷在了绣棚上似的,被人用绣花针刺过又穿回。
分明来之前她也是做好了听到这个答案的准备的,但心里到底存着侥幸,想着——
万一呢?
看来绛朱姑姑说的都是没有错的。是她年岁太小,看不明白罢了。
“卷耳?”绛朱有点担忧,也后悔自己今儿干嘛就这么着急上火的拉她来找司命非要问个明白。
“绛朱姐姐,我没事的,没事的。”
她回答了绛朱,也回答了自己。
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满心担忧,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司命星君看着竹简上发亮的刻印后慢慢卷起了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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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朱御风而行,见到司命后干脆的要到了答案便立马又带着卷耳离开。
再回到小镇上时已是深夜。绛朱担心卷耳,入夜后两人皆化成原型依偎而歇。
隔日,卷耳没有像以往一样收拾了准备跟着去书斋。
反而是支支吾吾的朝绛朱问道:“姐姐,我想去瞧瞧那个人。”
那个很像澄觉的人。
如若是昨日之前,绛朱定是不许的,可这样不哭不闹的卷耳显然更令人担忧,终是应了她:“去吧,仔细着点,别叫人看出真身。”
卷耳循着气味出了门。她如今修为长进了不少,小镇不大,依着那个她熟悉的气味,很快便在靠近城门的一处偏僻小棚屋那里找到了成佼。
“快些抓药去吧,你母亲的病拖不得。”
成佼从帕子里取出一枚碎银,放进一只黑乎乎的小手中。小孩的个头不过堪堪及他腰,满身污渍,倒是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极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孩儿恨不得给他磕头,瘦小的身子却被成佼生生拉住,伏不下去。
待小孩儿走后,成佼继续往巷子里走,一家一户,分发着手里的碎银。
直到最后一粒碎银散去,他的掌中便只留下那方素色手帕,一角上还绣着一只黑漆漆的小猫。
说是猫其实并不准确,那就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如若不是上方两只小小的尖儿和后头一条长长的尾巴,他还真难猜出这绣的是什么。
“公子?”
收了银子的小丫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愣神的男人,像是生怕他会随时把银子要回去一般。
成佼突然想起了昨日那个拽着他不放的姑娘,好像也是这样用这样怯懦的眼神盯着他。
“把银子好好收起来吧。”
成佼大手抚着小丫头的头顶,一手把掌中帕子攥成一团,顺手塞进衣襟中。
暮色将至,成佼一身轻松,慢慢从巷尾踱步而出,直至街口复又出声:“出来吧。”
没人应他。
成佼转过身,再道:“出来吧,跟了我一日,姑娘究竟为何?”
他说的这样明白,卷耳自知藏不住,才终于从一处小院的侧门边儿不情不愿的挪了出来。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她垂着脑袋,尖尖的下巴几乎就要抵上胸口,只一双眼睛掀着眼帘小心的打量着他的面色。
“那姑娘可看出什么来?”成佼见她那谨慎小心的样儿不免觉得好笑。
卷耳瞧他不像生气的样儿,才终于抬起了头。
“你要银子就是为了给他们嘛?”
她跟了他一天,看着他把那些银子一家家的分给了那些看上去瘦骨嶙峋的人家。
这个地儿距离城里热闹的地方很远,绛朱每回带她上街游玩都会绕开这附近。
这里住着的不是吃不上饭的、就是家中老小有生重病的。
“你把东西全给了他们,你自己可怎么办呢?”卷耳问他。
她今儿都看到了,不光是那些用书册换来的银子,还有昨日见到的那个他背在身后的包袱,里面的一些衣袍,他也都分了出去。
如今的他,除了身后一柄孤零零的长剑,两手空空。
“我不需要。”成佼淡淡的回答。
“怎么会不需要,人就要吃饭,可吃饭要花银子啊!”卷耳有些激动,言语间更甚带着些许的斥责。
“我不需要这些银子,但也饿不死自己,有劳姑娘挂心。”成佼对她的态度显得疏离,“姑娘该回去了。”
“我这是担忧你啊!”
“我与姑娘无牵无挂,何来担忧一说,姑娘未免管的太宽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啊!”
你没有银子,要是吃不上饭怎么办?会不会饿?会不会冷?
随这个字像是被人用刀刻在她心头似的,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澄觉离开人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