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风月无边(1 / 2)
凉风吹过,三五个巡营的禁军走到这边,对着十三阿哥行了行礼才离开。
十三阿哥与吉布楚贺等他们离去,又对望一眼。
这次,他们竟异口同声道:
“来跟你道歉。”
豌豆站在吉布楚贺身后,偷瞄着两个主子的模样,低头偷偷笑个不停。
“你跟我道什么歉?”
十三阿哥轻咳一声,偷偷打量着吉布楚贺的神态,自己的嘴角不住地上扬。
虽然还没等到她的答案,但抑郁的心情却已经一扫而空。
吉布楚贺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生我气了。”
十三阿哥黑曜石般的眼眸柔软明亮,正如夏夜的湖光,直直地望着吉布楚贺。
他动了动嘴唇,还不待酝酿出几个字,巡营的士兵就像水边的蚊虫一样,走了又来,扰得人烦躁不已。
他冲吉布楚贺眨了下眼睛,小声道:“去马厩。”
“去马厩?”
“豌豆。”十三阿哥不答,反倒冲着低头偷笑的豌豆说起闲话:“爷要把你们格格带走,你可放心?”
“放心,放心。”豌豆抬起头来,清秀的脸上满是笑意,不带一丝遮掩:“奴婢去帮爷和格格掩护着。”
她说完,提着灯笼转身往士兵巡营来的方向走。
十三阿哥更不迟疑,一把捉住吉布楚贺的手腕,大步朝马厩走去。
他的动作太自然,吉布楚贺整个人像飘起来的风筝一样跟着他走了几步,慢了一拍才唤道:
“十三哥!”
十三阿哥攥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手掌火热的温度隔着衣袖,熨在少女的手腕上。
他没有直接碰到她的肌肤,可是薄薄的衣料又岂能盖得住滑腻的触感。
他的心都快化了。
“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十三阿哥没回头,扬着嘴角朝黑夜走。
“可是天都黑了呀。”
十三阿哥料定她会这么说,不由得笑了。
走到马厩,他拿亮晶晶的眼睛睨了她一眼,一把掀开搭在小臂上的斗篷,得意地显露他一早准备好的玄机。
原来,他手上提着几只精巧的“灯笼”。
吉布楚贺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灯笼,而是几个用藕色细纱做的布袋,个个用红绳绑着口。
灯笼里面装的自然也不是烛火,是幽幽发光的萤火虫。每个布袋里笼了二三十只进去,发光的小精灵悠悠荡荡,柔和明亮。
真难为他有这份儿精巧心思,还不知去哪儿捉了这么多小东西。
吉布楚贺再一抬头,仍见十三阿哥闲闲地提着手上的玩意儿,笑意不减。
温暖的荧光映在少年脸上,映得他漆黑的眼眸如夏夜的湖泊,柔光粼粼,令人心醉。
“成心准备了给你道歉的。去不去?”他问。
吉布楚贺讶然:“这是什么说法?”
“走吧!”十三阿哥却不答,二话不说,立刻拉着她去牵马。
吉布楚贺仍在婉拒:“可是云朵受伤了。”
他回头一笑:“骑我的。”
十三阿哥的贴身太监小顺子不知何时给雷行套好马鞍,牵着跃跃欲试的黑马等在一旁。
吉布楚贺以为他还有一匹,但却只看见了雷行。
十三阿哥翻身上了马,眨眼间就将她拉上了马背。
“哎——”
吉布楚贺猝不及防被十三拢在了身前,向后一靠就是少年厚实的胸膛。
几只盛着萤火的袋子挂在马背上,随着他们起伏的动作飘飘荡荡。
她扯了扯他拉着缰绳的手,低声问道:
“你等等!这样怎么出去?!”
行营只有两个大门,但无论是哪个门,都有禁军把守。所有人员出入都要严格登记姓名,就是皇子也不例外。
他们一男一女共乘一骑出营夜游,视规矩体统于无物不说,这样大喇喇地走出去,只怕大家要觉得他们的脑袋都不正常了。
十三阿哥轻笑一声,悠悠的话音从上方落下:
“自然不能正大光明地出去。”
他拍了拍马头,随意地嘱咐道:“雷行,靠你了。”
说罢,他调转马头,方向直直对准了将大营围起来的一排栅栏。
吉布楚贺坐在马背上,睁大了双眼,总算想到他那不光明正大出去的法子是什么了。
她立刻动手去抢他手里的缰绳,奈何他早有防备,轻松躲过。□□的马儿更与它的主人一条心,一人一马都不许她得逞。
雷行的脾性和它主人一样随性不羁,威风凛凛。
它扬起马蹄说跑就跑,倏地身子一轻,马背上突然像生出了翅膀,二人的身体随它一同腾空而起。
马蹄再次落地,打旋儿的凉风渐渐缓下速度,近两米高的栅栏竟被它生生跨了过去。
吉布楚贺并非胆小怕事的小姑娘,但她仍旧因为十三阿哥的妄为之举震惊不已,呆坐在马背上,好一会儿才回神。
等她反应过来,早已随着十三阿哥两人一骑,一阵风似的冲入夜幕,奔向风月无边的原野。
……
“瞧瞧,那是谁?”
太子站在风口,双手负在身后,朝着远去的一人一骑眺望。男人俊雅的眉目暗藏着一丝玩味,嘴角的弧度带了点儿邪气。
站在他身边的近侍是太监吴全有。
吴全有眯了眯眼睛,迟疑地说道:“看那身形……像是十三爷。”
太子心里有数,不过是自问自答。他哼笑一声:“也就他想得出来这些招数。”
又是萤火虫又是夜奔的,哪个女子会不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