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2 / 2）
“我不知你跟周黎生说的事情是真是假了，但我确实认识你们。你可否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小厮在听见钟毓说认识他们时开心地笑了。
“你口口声声说以前的事，那你可知我为何一无所知？”
小厮与周黎生身上的谜团很多，钟毓只能一个一个问了。
小厮以为是什么事情，结果听到这事，倒是松了口气，毫不犹豫道。
“小的曾听少爷说过，夫人的头受过伤，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忘记过往的事。夫人，您曾经问过小的的名字，且不下十次。您也老是不记得少爷，那会儿刚成亲才过五日，您就问少爷他是何人。”
钟毓愣了下。
手微微攥紧。
“你接着说。”
小厮似乎有些顾忌钟毓。在钟毓面前不敢填放肆。他看着钟毓的模样，过了会儿才点点头，接着道。
“每隔五日，您就会忘记少爷跟府中的人，包括您在何处，何时到的京城。少爷寻遍了京城的名医，费了不少银两，您总算记得我们了。但后来，您却嚷着要去找您的双亲。少爷不想离您太远，因此便陪着您一块外出远游了。”
钟毓听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但她放在衣袖下的手却攥得更紧。
她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的记忆只有她在钟家村以及她要科举之事。
“我只记得我要参加科举了。”
小厮点点头。
“是的，夫人您确实有参加科举，参加了几次却没考好。小的还记得当初见到夫人您时，您刚落榜。所以到少爷跟前寻了一份账房先生的活。”
钟毓喉咙间刚要吞噎下的茶水立即便喷了出来，把她自己呛个半死。
咳嗽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钟毓一边咳嗽，一边指着小厮与床上的鬼爷周云凤，艰难地说道。
“你跟你家少爷还有表少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先不论小厮话里的真假，就凭小厮肉眼能见到鬼魂这点就足以证明小厮非平常人了。
待小厮说完，钟毓突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钟毓猜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死活没有猜中。
周黎生一直说他们大周家，钟毓不是京城人氏，她并不清楚周家在京城的地位。
周家从建府至今，就一直是京城极为独特的存在。周家祖上是当官的，挂着朝廷命官的职位，但却并不是为民请命，而是为鬼请命。
说白了，就是捉鬼的。
周家的人本身大多数能通阴阳，按照小厮的话来说，从小到大见鬼，也是吃饭睡觉等平常之事了。
小厮虽是周云凤的贴身仆人，但他原先就是周家的人，周云凤是分家的子孙，却因为阴阳之术过人，才从小被接到周家做后继之人培养。
屋外的天气甚好，钟毓看着床上躺着的周云凤，又想到那个懒洋洋躺在床上看小人书的鬼爷，突然觉得周云凤极为可怜。
小厮说周云凤躺在床上已有一年之久了，要时不时地帮周云凤翻身。
原先周黎生让钟毓来看他表哥，钟毓觉得不好。但现在看到周云凤本人，她却没有丝毫的顾忌。
明明不记得了，却极为熟稔地扶起昏睡中的人。
入手的触感是一片柔软。
浑身柔软无力，消瘦不成形。
钟毓为他披上一件外袍，背在身后，往外走去。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很大，晒在人身上暖和和。钟毓觉得他应该见见这美好的景色。
周家没有多少人，因为通阴阳之故，周家之人皆短命且人丁单薄，到了周黎生周云凤这一代早就剩下零星的周家人了。偌大的周府只剩下几个仆人来回。
钟毓背着周云凤在回廊上坐下。
她小心翼翼地将周云凤从背上放下来，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因为长久的昏睡，周云凤的身子根本就靠不住柱子，钟毓只能扶着他一块窝在柱子这处。
借着茂盛的光丈，钟毓仔细地端详着周云凤。
周云凤与鬼爷长得一模一样，但其实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不是外表，而是气质。
周云凤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与她梦中所见的那个冷漠严肃的鬼爷一模一样。她认识的鬼爷并不是这样冰冷的。
鬼爷很有活力。
他会捉弄人，会做鬼脸的。
但偏偏，钟毓却觉得冰冷的周云凤很熟悉，连他的气息钟毓都很习惯。
似乎……他们真的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
钟毓的手轻轻抚上周云凤紧闭着的双眸。
这眼睫毛又长又翘，好看极了。
钟毓叹了口气。
鬼爷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要阻止她入京？
若小厮与那周黎生所说的是真的，那钟毓就知道了鬼爷的意图了。
很明显，鬼爷不想让她看见现在的周云凤。
小厮刚刚离开的时候跟她解释过鬼爷的情况。
周云凤是离魂了。
魂魄能根据生人的气息而寻去。
周云凤这种并不是普通的离魂，可能会随时魂飞魄散。周黎生本来想阻止的，但周云凤下手太快，也太狠，周黎生连一点阻止的动作都来不及做。
钟毓陪着周云凤坐在回廊上看了一整天的太阳。日落时，她小心翼翼地替周云凤系紧有些散落的外袍。
“你就算不记得了，也对表哥这么好。”
不知几时，周黎生站在了回廊处，离钟毓只有几步之远。
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带着一点点悲伤。
又似乎在缅怀什么。
钟毓不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将周云凤的外袍弄好。
“当初，你对我也是这么好，怪我自己，没能好好珍惜你的情意。”
钟毓听到周黎生这话，就更为尴尬了。
不是说，她是他的表嫂吗？
周黎生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越走越近，最后停在钟毓面前。看着钟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当初不过十几岁，说我好看。我觉得你喜欢的不过是我的外表，你又跟闷葫芦一样，半天憋不出什么话。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挺有趣的，老是逗你说话。你急了便会说一大串话，逗乐我了。但后来，我就觉得腻味了。”
“你跟现在一样迟钝。你根本不知道我不喜欢你了，你还天天摘了一朵野花在府外等我。我出嫁那年，你看你，哭得有多伤心呢。一个大女人，站在路边大哭，手上还拿着那朵花，那花丑死了。我都觉得很丢脸了。”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等着我。结果，你倒跟我一样，学会喜欢上他人了。我跟那个女人和离的时候，你就跟我的表哥成亲了。想想，真是好笑呢。我们还成了亲戚了。”
周黎生侧着头，看着身侧的表哥。
手轻轻地在周云凤脸上虚比了几下。
“小的时候我就怕见到表哥，表哥不喜欢笑，老是冷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