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1 / 2)
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的心里,全是懦弱与肮脏的想法。当你用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甚至都要无法呼吸了。
……
五条问我,你在害怕我吗?我想,令我害怕的并非五条这个人,而是我看见他时所引发的各种各样的想法。我想象过他其实是我的孩子,我祈祷着他是我的孩子,但这显然不是。我想象着,他能够叫我一声妈妈,但是在对方有着名为“裕梦”的母亲的前提下,我的每一个想法、每一声言语都是在犯罪。
五条看着我,用那双蓝盈盈的、混合着天空和大海两种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像是一株灵药看着名为顽石的我。
我……
“我不害怕你……”在勉强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要无法呼吸了。我低低地喘着气,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失去呼吸了。我好丢脸,丢脸到我几乎想要掩住自己的脸,就像当时第一次见他那样捂着脸逃跑。
“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收敛起爪牙的小猫,十分温顺地跑过来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我。
只是、可是,我,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温柔。这种温和感对于我来说不像是良药,更像是致命的毒药。倘若他拒绝我,或者直接辱骂我的话,我的心情也许还会好受一点。可是他却如此温柔地对待我,这一点让我深觉他也是一个好孩子,让我欲泫欲泣。
我明明是个大人。
五条似乎一直在等待我的回答,他睁着眼睛看着我,静静等待着我将答案告诉他。他那种宁静的眼神与表情,让我忍不住将答案脱口而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小的女士打断了我思绪的流动。
“妈妈!”那由多大声地、发出了尖叫一般的声音来。我慌张地转过头,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之后,蹲下来和跑到我这边的那由多说话。
那由多伸出手,说是要钱去吃汉堡包。我本来不太想让她吃汉堡包这种东西的,而且很贵。但是心情不稳定的我,为了赶快支开她(我不想让孩子看到我失态的表情),很快地从钱包里拿出了一些纸币交给那由多。我也不知道汉堡到底要多少钱,所以稍微多给了一点。
因为怕她乱花,我还小声地叮嘱道:“有剩下来的记得放好,不要乱花。”
等我解决完那由多的事情,五条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和他之间的对话永远只有那寥寥的几句,心与心的交流看起来根本也不可能。但是我也没有那种勇气,与他人的心为伍。
露出这副糟糕的表情的我,正巧被员工目睹了。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羞愧得脸庞像是被火烧了般的烫。被他人轻视、或是用单纯的怜悯的视线去看待的话,我的心便会像破开一条小缝般疼痛。
我讪笑着朝对方点头,而双脚则是走得慌不择路。
回去的路上我尝试说服自己已经从这种坏极了的状态里走出来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心情总是如同山体滑坡般令我疼痛难忍。若是世界上存在能够调停情绪的商品的话,我恐怕就会成为它的忠实买者吧。
我尴尴尬尬地往家的方向走,路上遇到了同一个社区的丽子太太,对方真情实意地夸赞了我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
说来惭愧,因为一直没能添置新的衣物,我身上穿着的碎花连衣裙还是我翻箱倒柜后找出的唯一一件应景的外出衣物了。因为胸脯上方是没有领子的,羞于见人的我特地在外面套了针织开衫。
我前几日在衣柜里寻找衣物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可以在日常或是稍微正式的茶会场合穿出去的小纹和服和色无地。但是穿成这样去小学不仅碍事且碍眼,我不得已放弃它们。
“松岐美知子”估计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找到这种工作吧。
这样想来,我也要买一些新的衣服了。
被那种心情所困扰的我为了躲避我自己的烦恼,干起了我平时都不敢干的营生——逛街。
新宿区是东京的三大副都之一,所以街道自然也很繁华。我看见一排林立的珠宝黄金店铺,它们或大或小,全数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但是其中也有很大的店铺,门口还站着几位迎宾人员。
今日金价六千三百元一克,比起之前已经降了很多了。因为美国股市动荡,所以最近金价非常的不稳定来着。我实在是很喜欢金银珠宝,但如今无论如何都是买不到了的。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忍耐不住进去看一眼的那颗好奇心。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
我一进珠宝店店员就像是闻见了花蜜的蜜蜂一样跟了过来,询问我有购买什么的意愿。金子、银子、玉石,这些都是十分昂贵且美丽的存在。只是我根本没有购买这些的财力。
店员为了自己的业绩十分热情地介绍着店里最近进的新品,都是十分时兴的款式。店员又说,现在粗项链只有结婚的时候会用了,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细细的链子。我也很喜欢素银来着。
“这些玉镯的质感看起来非常好。”
“是我档口淘来的呢,我也非常喜欢来着。”一个轻缓的声音像是水流一般自然的从我耳边拂过。在我听来那是十分温婉的声音,拥有这种声线的女士一定是为心灵上的美人。
岂止是心灵美,对方在外表上也相当美丽。
对方年约三十,胸口西服上挂着“黑宫”的名牌。
“你好。”
对方柔和着表情向我道好,然后便问我是否有想要了解它们的意思。
我向来对这种身着制服且富有自信的女性有一种诡异的附着感,辻村小姐给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最后虽然没买什么东西,但是却因为投缘而交换了名字。在我将我的名字“松岐美知子”告诉对方以后,对方却给出了令我差异的回答。
“我是这家店的店长,黑宫裕梦。”
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店员而已,也没有想到她就是店长。是哦,她的穿着与周边的店员稍微有些不一样。只是,点到我的并非是店长这个身份,而是“裕梦”这个名字。
“额,我冒昧地问一下,写作是……?”
“富裕的裕,梦想的梦。”
“……是很好听的名字啊。”
是重名吗?可我总觉得并非是巧合这么简单。
“您是三年A班的五条悟同学的母亲吗?”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用上了好多奇怪的称呼。黑宫女士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来,“你怎么知道的呢?就连店员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