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三合一)(2 / 2)
这些就是他们最大的财富,和受人尊敬的根本,而别的人若是想要学到这些,要么是这些人的亲人,要么就拜他们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随便说说的,师父将他一身的本事就给徒弟,就相当于把徒弟从愚昧的下层拉到了上?层,给了?他一个通天梯,从此变成人上人。
所以对于徒弟来说,师父就是他的再生父母,甚至比生身父母更重要,因为生身父母只是给了?他一个皮囊,但是生生世?世?都是下等人,而师父却给这个皮囊注入了灵魂,这辈子变成上?等人,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是上等人。
因此这个地方拜师极为苛刻,行拜师礼,需要一位推荐者,两位及以上的有名望的长者见证,办拜师宴,去衙门留档,记录师徒关系,徒弟犯罪不连累师父,师父犯罪徒弟连坐。
今后若是徒弟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可能会被除名,一身所学不可再用,甚至会被判死刑。
若是师父做了?对不起徒弟的事情,对不起,没有这样的事情,师父永远是对的。
漆越对此无力吐槽,让他想到了在以前的世?界曾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到这里换成了?天下无不是的师父。
他觉得这一套,就是那些上?位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忽悠人的一套,就跟以前世?界的历史上有几个以孝治国的朝代,最后极端到杀妻乐母的地步。
都是在权者为了保住自己手中权利的老把戏,给百姓洗脑,只是两个世界不同的是洗脑的方向不一样而已。
以师为大,减弱了亲人之间的血缘联系,艺不轻传,阻缓了?百姓的开化,洗脑就更容易了?。
即使再不喜欢这种?封建洗脑,但是在一个地方就适应一个地方的规则,漆越可不觉得就他能以一己之力颠覆整个世?界花了几百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只能庆幸自己没有一个压在头上?的师父。
郑晋洪也知道拜师的严重性,所以他把漆越叫到面前来,眯着眼再三打量,可是漆越太过年轻了?,名声不显,至少外人看来根本不具备收徒弟的资格。
漆全乐明白他的顾虑,所以他让人把漆越在家做的那些东西全都搬了过来,除了纺织机是秘密武器,摇床,澡盆,折叠桌,滑梯,还有漆越闲来无事时刻的孙大圣和郑文昊收到的祥云。
郑晋洪拄着拐杖,左手哆哆嗦嗦的在这些东西上面划过。
漆全乐在一旁与有荣焉的介绍道:“这些都是小越的随手之作,我家铺子里又不少小越的作品,县城的孙老爷之前还说要请小越去为他家未出嫁的哥儿打嫁妆。”
漆汇信听了面露惊讶:“可是孙玉山孙老爷?”
漆全乐点头。
漆汇信得到漆全乐肯定的回答,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孙玉山他是知道了?,爱女如命,孙家小哥儿的嫁妆,可是请的丰安郡有名的木匠师傅,现在却要请漆越去打,那不就说明漆越的手艺比郡里师傅的手艺还要厉害?
郑晋洪自然也知道县城里鼎鼎有名的孙老爷,但是他不如漆汇信这个村长消息灵通,不知道关于孙家小哥儿嫁妆里的弯弯绕绕。
他原本想着就算舍了?这一身做这个保人又有何难,也?算是他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
可是看了?这些东西后,他发现是自己想茬了,原本他以为漆家为了?留下郑文昊假意拜师,现在看来人家说不定早就有了?这个想法,要不然那么精致的一个祥云木雕也?不会随便送人,是他以貌取人了。
最终郑晋洪点头道:“老头子愿意做这个见证人。”
漆全乐展颜一笑?:“那就劳三爷爷在村里住一宿,明天上?午来为此事做个见证。”
听到这话郑晋洪更觉得自己之前想错了?,毕竟拜师礼不可能一晚上?就准备好。
漆全民安排郑晋洪住下,郑家村的村长郑高义却想走,漆全乐直接把人拦住了?:“郑村长既然都来了,不如一起留下来观礼吧。”
郑高义看向他,漆全乐的一双桃花眼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小心思?,郑高义讪讪的笑?:“那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漆全乐对他笑?了?笑?,等人走后立刻冷下脸来对漆全则道:“把人看好了,礼成之前绝对不允许他出去通风报信。”
漆全则沉默点头,抬脚跟了?上?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郑高义。
郑高义偶然回头跟他对上,尴尬的移开了?眼睛,随后暗自啐了?一声,自己心虚个什么劲,然后他转过头紧紧的盯着漆全则。
但是无奈漆全丝毫不觉得尴尬,依旧死死的盯着他,最后还是郑高义自己败下阵来,默默移开了?视线,一边心里暗骂漆全则白痴憨货,一边努力忽略来自他的视线。
一旁漆越终于有机会和漆全乐说上话,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三哥你刚刚说什么孙老爷?”
漆全乐道:“那可是县城的大人物,在郡里也?有些势力。”
漆越担心道:“那你乱用他的名头,不怕他来找麻烦?”
漆全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以为我说他找你给他哥儿打嫁妆是骗你的?”
漆越一脸懵,难道不是?
然而漆全乐直接了?当?的告诉了?他:“是真的,不过我替你拒绝了?。”
漆越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就听见漆全乐继续说道:“等下次他亲自上门再答应。”
漆越:“……什么?”
“请人帮忙自然要拿出点诚意出来,行了?,”漆全乐不耐烦的说道:“你没事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的拜师礼,我还有一堆事要忙。”说完就离开了?。
漆越:“……”这个三哥真的是飘了?,人家大人物找他帮忙打嫁妆还有亲自上门,他又不是牛气冲天的大神。
不过,正如漆全乐说的,因为拜师决定比较匆忙,拜师礼和拜师宴就在眼前,不光漆全乐整个漆家人都有一堆事要忙,包括漆越自己,关于孙老爷的事,只好暂且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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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昊的拜师礼,也?就是漆越的收徒礼,是在漆家老屋的祠堂举行的。
来这这么长时间,漆越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在村子的东边还有一个老屋,是他们家祖辈生活的地方,也?是漆家四兄弟小时候住的地方。
只是后来为了?方便搬到了河边,老屋就空闲下来了,但是因为祠堂在这,里面放着他们家祖宗的牌位,所以还是会经常打扫修缮,这次正好用得上?。
老屋里现在住的房子还挺远的,一大早漆家人就前去准备,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临时得到通知的亲朋好友也都陆续赶来。
这次的拜师,几乎是漆全乐一手包办的,见证人除了郑晋洪,他请的另一位正是沿河村的村长漆汇信,昨天刚好在场的人,漆全乐表示不用白不用,不过请漆汇信来做这个见证人也不算将就。
推荐人是郑高义,虽然他品行不端,懦弱贪财,但是他村长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而且推荐人牵个头而已,又不重要,不要费尽心思?找些德高望重的。
即使漆全乐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不妨碍他把郑高义绑到他们船上,
除了在外走商的,漆全乐把所有能召集回来的漆家人全部叫了回来,还连夜托人给漆越和郑文昊准备了?玄黑礼服,纯黑色的布料难得,也?不知道漆全乐动用了多大的关系。
午时将进,三声钟响之后,岁月斑斓的老屋陷入一片寂静,在众人的注视下,漆越身穿广袖玄黑礼服,头戴镶玉额带,走进祠堂,在供奉的祖宗牌位之前磕头上香,继而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待他坐定之后,又是三声钟响,同样一身礼服的郑文昊出现在祠堂门口,叩拜过祖宗牌位之后,来到漆越面前行三叩礼,随后跪直。
漆越拿起一旁的镶金戒尺,在他头上,肩上和身上轻轻敲了三下。
随后郑文昊递上?拜师帖,十三岁大的孩子,脸上还有未长开的痕迹,此刻肃着一张小脸,按照步骤执行的一丝不苟。
漆越始终注视着郑文昊,今天之前他可以为了堂姐骨肉不分离,轻易的答应收徒,因为他之前所在的世?界的师生之间关系薄弱到只要毕业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在街上?遇见都不一定打招呼一个人一生可以有很?多老师,一个老师也?可以有很?多学生。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不一样了,从今往后郑文昊的老师只会是自己,只有自己,还是一个比父母都要重要的老师,漆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个角色,郑文昊长大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过此刻箭都已经在弦上?了?,漆越伸手拿过拜师帖,语气认真:“今日在列祖列宗和好友亲朋的见证下,收你为徒。望你今后为子,孝敬父母,尊师重道;为徒,勤学苦练,不图虚名;为匠,博采众长,融会贯通;为友,谦恭礼让,坦诚和善;
需牢记清白做人,明白做事,不失初心,不忘初衷。最后,这个世界再不好的事也?有好的一面,只愿你敞开心扉,莫要将自己锢于一处。”
漆越说完,郑文昊抬头看了?他一眼。在漆越的眼神注视下,开口说了?一句:“是,师父。”随后深深拜了?下去。
声音很小,甚至还带着久不开嗓的气音,但是在他面前的漆越还是听见了?,漆越欣慰的勾起了?嘴角,起身双手将郑文昊扶了起来,不论如何,这孩子开口说话就是一件好事。
随后漆有丰拿出族谱,在漆越的名字下面加上?了?“徒郑文昊”四个大字,自此郑文昊就算是入了漆越门下了?。
哦,其实还没有,漆越从祠堂出来的时候,漆全乐直接过来拿走了?他手上?的拜师帖,连接下来的拜师宴都来不及吃,直接拿着拜师帖去衙门盖官章,只要在衙门盖章登记,这件事就真的尘埃落定,成了?定局了?。
等漆全乐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拜师宴都已经接近尾声了?,好在媳妇吴妞给他留了?饭菜,只是他几口扒拉完,就得帮漆越搬家。
倒也?不是漆越要搬到哪去,而是漆越收了郑文昊为徒之后,郑文昊就得跟着他住了,而漆越家的之前空置的房子,现在一个做了?木工房,两个做了?羊毛工坊,根本就没有空闲的屋子了?。
所以决定把羊毛工坊全部搬到老屋来,然后把其中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给郑文昊住。
之前说老屋离新房远,也?不是说说的,纯走山路大概需要走二三十分钟,而且山路狭窄不方便搬东西。
走水上?就容易多了?,一段水路一段土路,漆家的老屋在正对着庆乌河,走过岩石滩涂,就是稻田,然后是山上?的梯地,再跨过一条的溪涧,再往上?有一棵两人环抱的榕树,高大茂密,榕树再往上?走十来米,就是老屋。
老屋成品字型坐落在山顶上,视野开阔,下面的梯地,稻田,滩涂,河水一览无余。
品字型的老屋分成四块,前院,后院和左右两个院,中间走廊相连,关上门又是独立的院落。
后院如今用来堆放杂物,还有一个大灶台,现在还残留在着中午宴席的烟火气息,祠堂在前院,左右两个院如今都是空置的,而且大部分空的房间都落了灰。
把右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两间,新的羊毛工坊就落到了这里。
等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完,时候也?不早了,然后一群人又转到了漆越家,因为拜师后还有一步没有完成,那就是敬茶。
郑文昊给师父师姆敬完茶,就该师父师姆送见面礼了?,漆越给了?他一把自制的鲁班尺,吴小溪送了?他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两颗金花生,愿他长生长有,长命富贵。
然后一大家子人一起在漆越家吃了?个晚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小孩子们就都下桌疯玩去了,漆越几兄弟还坐在桌上?说话,郑文昊就乖乖的在漆越身边坐着。
漆越看着他道:“你不用太过拘束,去跟他们玩吧。”
郑文昊看了?一圈,最后点点头下了?桌,却没有去找表兄弟们玩,而是去了?漆媛身边。
几个媳妇原本都陪着漆媛说话,这会见他过来,就识趣的离开把地方让给了?他们母子。
漆媛把郑文昊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双手合拢把郑文昊的小手裹在中间,低头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郑文昊侧头看着她。
良久,漆媛抬起头,拍了?拍郑文昊的手。
郑文昊抬起另一只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漆媛破涕为笑:“娘高兴。”
郑文昊点了点头,张口一字一字的说道:“娘高兴,我就高兴。”
漆媛张开手,将他抱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郑文昊轻轻得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漆越家。
昨天忙了?一天,整个人都累的不行,漆越又是个懒散惯了的,一觉睡到大上?午,看到院子里坐了?个孩子,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收了个徒弟。
漆越尴尬的放下伸懒腰的胳膊:“文昊,早啊,昨晚睡的怎么样?”
郑文昊点头,跑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了一盆洗脸水。
漆越尴尬接过:“谢谢啊,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郑文昊闻言偏头,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漆越搓着脸,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全天制学生,他之前没招过木匠学徒,不过想想也不应该像学徒一样教他,按照以前的习惯来说,郑文昊这个年龄应该先学文化课。
想到这,漆越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他抹掉脸上的水珠,问郑文昊:“吃过早饭了?吗?”
郑文昊点头,有指着厨房道:“师奶留了?、饭。”
漆越吃完早饭,郑文昊抢着洗碗,漆越就随他去了,正好在他有事要找人问的时候,漆有根从外面回来。
漆越直接找他老爹问了。
漆有根蹲在溪边洗着手,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问去哪学识字?”
其实漆越想问哪里有私塾,但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应该没有私塾这种?东西,但是那几个哥哥又都是识字的,漆越就比较好奇他们是从哪学的。
“我们都是自己学的。”漆有根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陷入了回忆:“当?年我们四兄弟出去跑商,因为不识字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我们又不知道该去哪学,当?时二哥最聪明,他找到县城的公告榜示,那里每次官府张贴榜示都有人读,我们就先记住他们读了?什么,再把榜示原原本本的抄下来,抄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后来几个小子跟我们出去跑商,路上空闲的时候,就教他们识字,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漆越问:“那平时不教吗?”
“平时谁有时间学这个?”漆有根笑着摇头:“学了几个够用了就行,我们又不学那些世?家人吟诗作曲的。”
“那他们呢?”漆越指着一群在他眼前跑过的小萝卜头。
漆有根迟疑:“他们还小。”
“不小了,”漆越道,六岁就应该上一年级了?,幼儿园都应该上了?三年了,何况他们最小的都已经五岁半了?。
漆越去找漆有旺,想来想去还是这个二伯最适合当?语文老师,够聪明,识字,够坏,能把熊孩子治得服服帖帖的,而且够闲,自从他上?山摔断了腿之后,他已经被他几个儿子禁止再上?山了。
漆越在漆有旺家的院子里找到的他,然后漆越发现,也?许最后一条应该存疑,因为漆有旺正在清理鸡圈,得,又是个闲不住的。
漆有旺把簸箕里面的东西倒在鸡圈外面的土堆上?,里面掺杂着鸡屎和菜叶,堆在角落里用来沃肥。
看到漆越来,漆有旺拿着笤帚在簸箕磕了?两下,问道:“小越来有事?”
漆越:“二伯,我来找你。”
漆有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行,你等我。”漆有旺从鸡圈里出来,把簸箕和笤帚放到一旁,好歹还记得洗了?个手。
然后招呼漆越在檐下坐下:“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