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2 / 2）

陆明琛眼神阴戮，眸光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晦暗。他撇开玉穗，转动车轮来到顾晚晚的前面。打量良久，终是一笑：“你竟会求死。很好。不过在你死去之前，本王会让你的亲人爱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让你体会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是用的右手碰了你的头罢？”陆明琛笑着问。

———随即的言语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那便砍了罢。”

青巡司的雷厉风行，顾晚晚是见识过的。她知道，陆明琛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砍言子楚的右手，下一秒说不定就会派青巡卫直奔言府。

顾晚晚一瞬慌了神，伸手扯住陆明琛的衣摆：“陆明琛，你无耻。”

闻之，陆明琛朗然一笑：“那又如何？小檀，你不怕死。可你总不能让他们因你而死罢。本王说的出，做得到。”

玉穗怔住了。

陆明琛是在和一个家奴谈条件。

而且，陆明琛似乎对这个女人有出乎寻常的耐心。她几乎要坐不住，但是她不能轻举妄动，绝对不能。她好不容易与陆明琛的关系稍稍缓和一些。

不能鲁莽行事了。

青墨是个见机行事的人，见此状，忙驱退了所有的人，包括玉穗。自己也抽身离开，关上了沉月轩的门。

“你只是恨我，何苦要迁怒无辜之人。”顾晚晚沉声。

她欠陆明琛一双腿，她愿意以命相抵。可绝不是让无辜之人，因她送命。

陆明琛愈来愈近，伸手扼住顾晚晚的脖子，瞬间一道红痕就出现在脖子上：“在本王这里，从来没有无辜之人。顾晚晚，还未找到顾南绣，你愿意去死吗？”

顾晚晚微微挣扎，陆明琛说中了她的心事。她还有放不下的，就是顾南绣的失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大活人，怎会就消失在了云顶山呢。她眉心微蹙，陆明琛手段神通，应是早知顾南绣的去向。

“或者，你和本王做一场交易。”陆明琛似笑非笑。

黑夜蒙蒙，却起了风，吹得树叶呼呼作响。敲打着门窗的声音清晰可闻。顾晚晚一动不动，也没有答陆明琛的话。眉睫稍稍颤动，落在头发丝里的雪花融化了，好似淋了一场小雨。眼神如水，眸色沉沉。

“你如今，只有一双美人眸，一身似雪的肌肤还能让本王看得起。顾二小姐，你是个聪明人。”

“倘若顾二小姐愿意屈尊降贵，做个妾室。”陆明琛的话没有说完。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这是书中教的道理。

在大昭，正妻和妾室云泥之别。普通人家的妾室和婢女无异。

顾晚晚依旧不为所动，气定神闲的样子让陆明琛心中的怒意又增了两分。他表面上依旧不生波澜，心中却若激浪拍岸般汹涌。

她对所有人温柔，对他却永远是这幅冷若冰霜的模样。一味的顺服，让陆明琛更加想要狠狠的惩罚她。

突然失了兴致。

“青墨。”

“将她拉去禁室。”

青墨在沉月轩外候着，一听见陆明琛的传唤立刻进门领命。只是听到“禁室”二字的时候，他变了脸色。

禁室是摄政王府中特殊的存在，因为禁室归青巡司掌管。禁室里面，血腥杀伐之气十足，且不见天日。禁室是用来惩罚犯了错的王府之人。

禁室里一个犯人也没有。

通常被关入禁室中的人，活不过三日。

青墨稍稍犹疑，他这一刻也把握不到陆明琛对顾晚晚的心思。万一当真关进了禁室，人没了。他恐怕下一个就要进去了。想至此处，青墨打了个寒颤。

这顾二小姐，也是不消停。

陆明琛这一次，确实是被惹恼了。

“王爷？”青墨思虑半天，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陆明琛一言不发，看向青墨的眼神却充满了肃杀之气。青墨也不敢问了，接下来都是后话，现在把自己的主子得罪了可就惨了。

...

禁室，不见天日，密不透风。

三十六样刑具，顾晚晚一样都没有体验过。只是断水断粮的滋味实在是难熬。今天已是她被关入禁室的第二天，没有人，没有光。

只有她自己。

她的嘴唇已经干涸。冬日里夜间太冷，她缩成了一团。脑海中，陈年旧事似走马灯一样闪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一瞥而过。

顾晚晚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老人说，人生下来就是一团火，行将就木，火焰将熄的时候。生平所历之事，就会似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又如燃尽所有，绽放出惊艳的烟花。

想必父兄在大牢之中，也是日日如此煎熬罢。

她闭眸，这一刻出现在她的心中的人。不是父母，不是兄长，不是谜题难解的云顶山，不是言子楚，不是昔年的小姐妹。

是隔花初见，见到陆明琛的第一眼，是她偶然落地的珠钗，一落就是这么些年。是落雨之后，盛京满城浮光镕金。还有身披金色的当时少年。

那时候，顾晚晚也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她知道，她第一次心跳砰砰，手指微微发颤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陆明琛当时的对顾晚晚爱，爱的太大胆，太光明，太坦荡。可是顾晚晚年纪太小，那个年纪的姑娘独有的羞怯，竟让陆明琛以为顾晚晚对她无意。

“喝口水罢。”是玉穗的声音。她手提着一个水壶。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玉碗。

顾晚晚下意识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如何能够出现在这里。禁室外，应是有青巡卫轮流值守的。

玉穗显然能够感受到顾晚晚的不可置信，这份震惊，让玉穗更觉得面上有光了。

于是，她扬唇一笑：“今日盛京城中，出了件大事。事关顾二小姐。顾家余部，拼死劫狱。皇上急调所有青巡卫，和锦御使护卫天牢。”

锦御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只听命于皇帝。

“顾家余部，绞杀殆尽，一个不留。”

“关押在天牢中的顾府逆犯，于后日处斩。”

玉穗一字一言，锋利的像银针一般，扎进顾晚晚的心里。

玉穗浑身舒畅，此时正是守卫换班的时刻，若论平时，玉穗定是进不来的。今日盛京城出了天牢劫狱的大事，这边的青巡卫就大大缩减了。

顾晚晚一阵心悸。

———顾家余部。那都是誓死追随顾家，追随顾将军的人。都是些有血性的男儿。

全部，绞杀殆尽。

她仿佛能够窥见，鲜血浸染长街，耳朵里，仿佛是那些为顾家誓死效忠之人的呼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