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晴天霹雳(2)(1 / 2)
纪山走到护城河边才停了下来,看了看日头见离约定时间还有些,便寻了坐处,等待起来,闭了眼,脑中全是昨晚之景——
烟云阁里的密室,两簇跳跃的烛火,角落里眼光阴鹜的越若舒,还有立挂着的一张牛皮,其上自上而下写着姓氏:拓跋,叶,方,云,赫连,李……渐渐看不清了。
“拓跋皇族的朝中,叶家最大,叶赫鸣身居太师之职,是六部的总管;叶世安乃玄火大将,独揽一军;叶夫人乃荆州大户出身,娘家至今掌控大魏南疆贸易,所以叶家毫无撼动之可能,我们贸然进攻必是以卵击石。”越若舒手指轻敲着面前的案几,眼光慢慢下移:“方云两家是叶家坚固的基石,方芜和云无心出身平民,被叶赫鸣挖掘利用,纳入麾下……方芜乃太傅之职,大魏所有机关人事任免,调动皆在他的掌控中,阿哲……方圣哲乃巽风军副将,仅次于主帅云无心的位置,虽他是个武官,但他文采非凡,智勇无双,朝堂多数政策条款皆出自他手……”
听越若舒的语气突然柔了下来,纪山转眼看她,见她强装着一副镇定的样子,捏紧了拳头不让他看出异样,大概也能猜出个五六分。
“云家!”越若舒声音突然提高了,带着些锐利凶狠道:“巽风军主帅云无心自先夫人去后并未续弦,独自抚养一双子女。云曦微刁横莽撞,目中无人,云既明痴呆愚笨,难成大器,怎么看都是废物一对,哼……云家和方家是联姻的关系,可怜阿哲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竟要娶那样的女人!”
“哦。”纪山这下彻底懂了,心中暗道吃醋的女人真可怕。
“赫连昌乃烈金军主帅,长居东北,鲜少参与朝堂之事,他可以忽略,其下的那些,不成气候,全部忽略。”越若舒伸出手指在空气里画了个圈道:“我们的拦路虎,就是叶,方,云三家。”
“那越小姐,为了我们的大业,现在该如何?”他摇了摇扇子,烛火跳跃了两下,牛皮纸上一阵明暗。
“先拉倒云家。”越若舒冷笑一声:“爹已经买通了巽风军里的一个,明儿巳时会在护城河边出现,到时候你把东西给他就好,到时候事情成了爹当了皇上,大和国自会从中获益。”
“好啊。”纪山漫不经心点点头,拨弄了下烛火道:“鄙人来大魏也有些时日了,这宣明帝的统治看上去没你们说的那么差啊……”这话不假,也带着几分试探。
“他敢将八年前的那段事实公布于天下吗!他敢说他的这个皇位是正统所归吗!他弑父夺位,屠戮兄妹,栽赃于柔然,当年望舒公主临死前将他的秘密传给还在封地的武王,武王闻后立兴正义之师,却不料中了云无心的奸计,最后惨死长安……那时,爹还在海州城操练,等他赶回洛阳,一切都变了……爹得知真相后忍辱负重许多年,为的就是将这宣明帝的伪善面容撕碎,将他的恶行告知天下,告慰那些在天之灵!”越若舒愈发阴鹜,咬牙切齿,周身内力震荡,让人不寒而栗。
“哦,鄙人对你们大魏自家事情并无过多兴趣,只是希望事成之后,尊父越宁玉给大和国的告书上各种条款都能如期实现。”纪山将凉了的茶一口喝下,微微朝她颔首离开了密室。
大和国四面环海,物产匮乏,一直觊觎中原广袤大地,若是能掌控大魏盐业,则年年财政无忧,为此天皇几番上书宣明帝此事,皆是拒绝,无奈,他们只得另辟蹊径,恰好遇上了示好的越宁玉……
“这东海的水晶价格翻了几番,生意是愈发难做了。”纪山正思忖着,身后突然响起陌生的声音。
“所以我这不是带了新品。”对上暗号,纪山从怀里取出一块牛皮纸包裹的私盐,给了那样貌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来人。
叶世安和云曦微藏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目光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紧紧落在那两人身上。河边风声太大,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人,好像哪里见过……”云曦微盯着那来人的背影,使劲回忆道:“好像是巽风军的人,上次爹带了几个回府议事……好像有他……”
“巽风军?怎么巽风军也搅进来了,还嫌不够乱吗?”叶世安感觉头都要大,仔细盯着那牛皮纸,心中盘算着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纪山明面上和越若舒做的是香料生意,他肯定借着香料的样子伪装时机所卖的货物,香料是放在瓶罐里的粉末,那还有什么是能是放入瓶罐内的粉末呢……盐!对,是盐!!大和国四面环海,盐业旺盛,几次三番欲与大魏连接盐业商贸……当年买通原玄火军主帅行贩卖私盐之事,被他撞破,没想到几年之后还是不甘心,竟然又行其事……
心里清楚了,他便不再纠结,冷笑一声,轻拍了下还在紧盯的云曦微,示意撤退。
“叫云伯伯注意点,他们的魔爪已经伸入巽风军了。”在一间小饭馆里,他和云曦微解释完后,好心提醒了,又道:“我想放长线钓大鱼,总觉得这件事和并州叛军有关,所以暂时还不能动他们,你们云家可要万事小心。”
“叶哥哥!我帮你,我愿意帮你协查此事,我功夫不赖的!”云曦微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若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巽风军里不仅有爹,还有阿哲,若是真出了事,无论什么后果都是她承受不来的,她迫不及待请求叶世安。
叶世安想了想,发觉自己的身份的确没有过多理由插入巽风军之事,云曦微的身份的确是打探消息的最好选择,便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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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芜背着儿子刚踏入府门,还未行几步便看见夫人风一般冲来。
“这是怎么啦!这早上好好地出去了,怎么……”方夫人手足无措,看着昏在老爷背上的儿子,满脸惊恐。
“小点声,哲儿只是太累睡着了,你大惊小怪些什么,还不快把床铺准备一下。”方芜说了谎,实在不敢将真相告知。
“好……好的。”方夫人边朝卧房赶去边朝李玖说着:“传我令下去,少爷养病,谢绝一切来客,谁都不能放进来!听到了吗!”
“是是是……”李玖忙跑向府门跑去。
真的只是累的睡着了吗?方夫人握着儿子的手放在心口,想问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一直目光闪躲不答话,无奈,她只能簇簇流泪……
儿子脸上的泪痕交错斑驳,这可怜见的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这幅样子真的快要把她的心痛碎了,她已经亏欠他太多,可为什么老天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情愿病的痛的是她自己,也不能是她这唯一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