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越民国(1 / 2)
民国八年冬上海滩
今年上海的三九天格外的冷,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但因为南方特有的气象,明明前一夜还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夜的鹅毛。
可第二天醒来时,再往窗外一看——种满法国梧桐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被人踩进泥泞里的落叶。斑斑驳驳的一片,衬着路边的泥水摊,倒显得平日里一片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分外的萧索。
这幅场面,哪还有才女们入睡前殷切盼望的那种适合约会、做小诗的银装素裹。
西区,一栋西班牙风格的小洋楼外。
头上还裹着一圈带血白布的穆拉拉,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深冬的早晨,哈口气都要冒白烟,可她身上现在就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薄夹袄裙,就生立在这数九寒天的消雪天里。
这不,才站了小一会儿的功夫,穆拉拉就被冻得一口的银牙直打颤儿,巴掌大的小脸上也满满都是青灰色。
她身后还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粗鲁婆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瞧。只要一有在公馆外头等着的黄包车师傅意图过来拉客,她们就抡圆了扫把到处乱扫,直到把人轰走了才算了事。
穆拉拉刚出来的霍公馆,正处在西区有名的富人区里。
这里的先生太太们顶讲究,出门多是洋车来,洋车去的,偶尔打个黄包车,出手也特别大方。要是运气好点儿,拿的小费都够他们拉好几天的车资了。
所以虽说才是清晨,就已经有很多的黄包车师傅探头探脑的待在别墅外头的梧桐道上,等着过来抢主顾,以图多挣几个大子儿回去养家。
穆拉拉这种只身带着一堆子行礼的年轻小姐,一看就是要坐车的好主顾。
本来应该是很好打上车的,但有这几个刻薄写在脸上的婆子们抡着扫帚使坏,来的黄包车师傅们一怕得罪人。二来,这时候出门做小买卖的人,心里多少都有点儿穷讲究,怕大清早的就被扫帚打到了,就得晦气好几天。
所以穆拉拉站在呼啸的寒风中干等了十几分钟,探头探脑的车夫不少,但愣是没有一个敢过来拉客的。
穆拉拉大病初醒,又跟霍家的那群牛鬼蛇神干了一场,好不容易才要回了原主的嫁妆,精力正不济,头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
所以也不耐烦跟几个看人眼色行事的下人们多做纠缠。
但眼看着这几个刁奴还没完没了了。穆拉拉吸了吸鼻尖的酸死,正想发作,就见别墅区内行过来一辆载着人的黄包车。
穆拉拉下意识往边上让了让,以防黄包车行过,溅她一身泥水。
这鬼天气衣服湿了,那才叫要命呢!
谁知,那黄包车却“吱吖”一声。停在了她身边。
车盖子一翻,从车上探出来一个梳了背头的高瘦男子,他打眼扫了扫穆拉拉冻得发青的脚踝,颇为客气地问:“小姐需要打车吗?要不您先坐我的车走?”
看她这单薄的小身板儿和青白交加的脸色,可别真冻死在这儿了。
他说着话,就已经径自下车了。
穆拉拉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全貌,来人虽然梳着背头,露出了饱满白皙的额头。
但头上抹的头油却并不多,被他那一身书生气一衬,倒显出了些弱质彬彬的病秧子感。
“这人可比刚才那个手舞足蹈,还到处喷口水的汉奸头美味多了。”穆拉拉心里暗道。
…
…
五个小时前
霍公馆
“小五,水!”
外头备着的下人虽然不知道二少奶奶是在喊谁,但思想到昨晚老爷子的态度。
还是忍着不耐,乖乖地端了杯不凉不热的白水进去,递到了她的口边。
穆拉拉眼睛都没睁开,只扶着即将炸裂的头,就着下人的手,一口干了一整个搪瓷杯子的水。冒烟的嗓子眼儿虽然还是有些刺痛感,但总算没有彻底被自己身上这股子邪火,给烧成块煤渣渣。
只是一杯水下肚,这具身体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主人有知觉了。
昏迷时暂时潜伏下来的后遗症猝然爆发。
穆拉拉只觉得自己耳边仿佛挨了一重锤,立时有一万只蜜蜂嗡嗡起来,胸腔里也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刚刚入口的那点清水连同胆汁尽数被呕了出来,喷了闻讯进来逮人的霍靖宇一裤子。
霍靖宇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裆部的黄绿色呕吐物,差点也跟着吐了。
可他还没来得急发难,就听见床上的女人有气无力道:“水!”
心道:自己昨天这是被那帮畜生灌了多少,才导致歇了一夜,不但头疼欲裂,还一张口就想吐?
霍靖宇被她吼得一怔,但一想起床上这人受伤的原因,他心里又有些不自在。
向来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霍二少爷笨手笨脚地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端了过去。刚想喂给她,就见床上的病号一手撑着床,整个上身跟圆规似的摇了一圈儿,竟闭着眼就稳稳地一口叼住了杯口,连手也没用,就这么就势仰头一饮而尽了。
这一套动作下来,有一股说不出的娴熟潇洒。
霍靖宇心底猝然升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来,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刚刚还好好喝水的人“咣”的一声,又砸回床上去了。
霍靖宇:“……”
……
穆拉拉是再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是穿越了的。因为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接受了原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