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 / 2)
这一夜才拉下帷幕,董灵在顾清蘅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着,之前塌了的铁艺床已经请了工匠专程过来修好,两个人丝毫不在乎挤挤硌硌,就这样紧挨在一起。
说起来也蹊跷,顾清蘅自从那一日和她敲定在一起之后,也没和她说过什么腻腻歪歪的甜言蜜语,加之他晚上即使和自己睡在一块儿,发乎情止乎礼,规规矩矩的,以致于她都有点糊里糊涂。
轻挑一些的举动也不是没有,譬如现在他便时不时捋下她的碎发,董灵似乎想起什么,酝酿半天,讷讷开口话锋一转:“之前翻了老黄历,六月二十一夏至,宜出行宜嫁娶,财神位在正北方,到时候走程伍一的门路买船票,能省大半钱呢。”
顾清蘅没说话,在她脑袋顶的发旋上揉了揉。
其实董灵本来想问他这些日子一来,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只因为她懵然想起来万玉珍今天说她铁石心肠。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问题太矫情了些,最近江东洲的人见了她和顾清蘅同进同出,同吃同住,每回两人一道出门都要迎着异样的眼光。
要知道,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她都从来不在乎,而她刚刚却生出种悸动,想问一问他的心底话,恨不得连他有没有花花肠子都摸得一清二楚。
“汴京城各个戏班的班主都打听清楚了,依我看,文家班的文远山老师傅最好。”董灵往他心口凑了凑,“你觉得呢?”
顾清蘅望着她瓷玉似的后颈:“他门槛高,我不稀罕这些花头。”
“那就他了,”将顾清蘅的掌心往自己微烫的自己脸颊上一贴,“我稀罕就行。”
“咚咚——”门外的人动作粗鲁,敲醒里头一片旖旎氛围。
“万玉珍在江东医院吊了脖子,等薛大夫发现人都僵了,嘴上还抹着口红,走得还算安详。”
等董灵火急火燎赶到江东医院的时候,薛大夫已经帮万玉珍殓尸下棺,搭张杂木桌子,摆着香鼎,一切从简。董灵当时就明白过来,依江东洲的旧礼,凡是出殡之前,都得在家停灵三天,可万玉珍眼下哪还有家呢?
董大癞子现在一心想和张寡妇当一家人,万玉珍两腿一蹬,要数他们最得意,当初和万玉珍拼拼凑凑砌起来的泥瓦房,他董大癞子一个人独吞,至于当初万玉珍的功劳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婚姻的不幸注定着一辈子的不幸,这是万玉珍以前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好像在她眼里的世界,除了丈夫就再也容不下别的。
所以呐,有的人属于天生就傻,她不会只傻一时,她会傻一世。
万玉珍她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实在不值。
要用董灵的话来说,管他是个什么汴京城的韦二爷,还是江东洲的董大癞子,本质上都是一丘之貉,分不出半点高低来。
薛大夫看着董灵木然一张脸,想不到临了送万玉珍最后一程的竟然会是董灵,董家那两个小姑娘小时候染上风寒可都是他给亲自把的脉,董文静向来面上和和气气,街坊四邻都夸她一声好,一走了之的关头反倒毫不含糊。而董灵在江东洲的名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大过董大癞子,当然了,董大癞子那是臭名远昭,江东洲的人往往谈论起董灵,更多得则是褒贬不一。
有的人觉得董灵讨喜的不得了,有的人却避而远之,甚至嗤之以鼻。
薛大夫想,自己应该属于前一类人:“你以后有什么难处,不要忘记我老薛就好,万玉珍以前活计忙,董大癞子整天游手好闲不着家,你那时候才顶到我膝盖这里,我还盛过一碗八宝粥给你。”说到百感交集处,还不忘煞有其事问董灵,“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董灵点点头。
薛大夫将万玉珍的遗物交给董灵,寥寥几件衣服,两双鞋,还是今天来医院的路上顺带捎上的,当时被董大癞子一股脑扔在地上,除了这些,有三样小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