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正儿八经的第十章(1 / 2)
宁广七年秋,中宗驾崩。
太子行宫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夜。
子时三刻,承阳门从内开启,沉重的脚步声划破深夜的寂静,大权在握的中书侍郎周密先下手为强,带同御林军直闯行宫。欲杀太子,谋朝篡位。
宫外是黑凄凄的夜色,宫内是瑟瑟发抖的朝臣,年幼的李曦阳在行宫内端坐,眸光坚毅,面上更无半分畏惧之色。
“殿下饶命!”
意料之中的,御林军首将胡斐神色慌张地冲入大殿,跪地求饶。紧随其后的,是原本驻守在边关的大将军萧武。
萧武已带领两万精兵将王宫层层包围。
太子逼供,质问周密同谋何在,只要供出同谋,便可饶他九族。周密夺位失败,自知逃不过一死,为保妻儿性命,指认二王李瀚阳为幕后主使。
李曦阳多年来稳坐储君之位,年轻气盛。乍一听亲弟谋害自己,一时怒火攻心,全然不顾群臣劝阻,下令即刻赐死李瀚阳,诛杀周密。
李瀚阳性情温和,为人胆小怕事,在得知自己将要被赐死时,还来不及言语几句,便吓晕了过去。淑贵妃痛不欲生,她虽为贵妃,却无实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去。
李曦阳登基后,方醒悟过来,意识到二王许是蒙冤,下诏彻查二王之冤,可那时已为时太晚。
白发人送黑发人,淑贵妃万恨千仇积压于心,此仇此恨,不共戴天。纵是爱子死而复生,她都无法原谅李曦阳。
用罢晚膳,已是酉时。
母女二人一同入寝室。
淑贵太妃牵着李凝月在书案前坐下,面上挂着隐约的笑意:“事成之后凝儿有何打算?可是登基为帝?”
李凝月闻言,怔了一下。
蓦然忆起多年前,曾有人在御花园中与她道:帝王命格,一朝为凰。
女帝?何其荒唐。
心中只有仇恨,如何装得下天下?
“凝儿,你要记着,报仇比什么都重要。”
自二王薨逝的那日起,她的生命里,便只剩下了这句话。
微凉的空气中,檀香浮动。
李凝月抬了抬眸,淡淡的烛光洒落,映照着她轮廓深邃的面庞,在冷冽中添了几分柔美。
少顷,她方回道:“凝儿对王位无甚兴趣,待大仇得报,凝儿欲归隐山林。”
淑贵太妃冷哼一声,眸中俱是寒意:“你以为归隐山林,便能逃得过命数?”
李凝月看她一眼,迟疑片刻,低声问了句:“母妃何以如此相信乌先生之言?”
淑贵太妃笑了笑,漫声道:“凝儿若不信,且看那西洋人死后,宁王小儿是何下场。”
李凝月默然,缓缓转眸,往另一侧望去。
夜凉如水,伴着朦胧的月色。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夜落在鬓边的吻。
十余名护卫持戟而立,有序地分站在宫门两侧。
宫墙上,旌旗飘扬,护卫林立,一派天家庄严景象。
他们一行五人,缓缓走出宫门,程涟笙凝目看了一会,又偏头看向身旁唇红齿白的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她想过的许多种出宫方式中,唯独没有这种。
“笑笑笑,只会傻笑,你知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很蠢?”程涟笙没好气道。
李炎阳着一袭水蓝色圆领袍,望着一身白袍已是男子打扮的程涟笙,一面随她走,一面笑眯眯地道:“涟笙为何只待我这般不友好?”
程涟笙步子都没停,微微侧身,伸出食指勾起李炎阳的下颔,皮笑肉不笑地与他道:“因为我不喜欢男孩子,懂吗?你再这样色眯眯地看着我,我保证,我一定会把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挖出来。”
李炎阳闻言一愣,颇为惊奇,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
程涟笙压根不搭理他,径直朝前走,自顾自地上了停在宫门口的马车。
从姐姐给她介绍李炎阳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自己的美色被垂涎,想必是绝对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在与姐姐做交接仪式时,猥琐地说出“王嫂将这等美差交与臣弟,臣弟求之不得”这样的鬼话。
可她能怎么办?
为了出宫只能忍着。
待李炎阳也在车厢中落座,程涟笙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她是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李炎阳掐死。
马车宽敞,坐十个人本都是绰绰有余,可李炎阳偏偏选在她对面坐下。
一想到李炎阳那双求知欲极强的美眸,她的眉就这么拧了起来。
照理,马车的主人落座,车就该跑了,但程涟笙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马车有动静。她睁开眼,直直地盯着李炎阳问道:“你还在等谁?”李炎阳微微一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