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对头(2 / 2)
崔大人觉得自己的心口更疼了,有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迟早要被气得驾鹤西去,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自己回屋好好反省去!”
“动不动就会反省反省,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能反省出个什么来!”一道埋怨的声音响起,原是闻声赶来的白氏。
崔煜垂着头恭敬地叫了声“母亲”,侧身垂首,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崔笑软着嗓子边跟白氏撒娇,边倒苦水,把店中的事全部翻了个个儿,好似天下的委屈全是她一个人受了。
崔大人知道白氏又要袒护女儿,沉声道:“像你这般骄纵下去,哪日她惹出了事,我想保都保不了。”
“女儿家骄纵怎么了?他阮家能金山银山供着自家女儿,偏我们家就不能了?”白氏眼一翻,语气里的不屑跟崔笑如出一辙,“左右我的嫁妆铺子还在,能花得了你几个钱!你藏着窝着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不成!”白氏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崔煜。
崔大人一介布衣出身,也是搭上白家才考了功名入了仕。这一直是他心头的疙瘩,偏生白氏常常拿来说道,用此压他一头。
白氏自己只生了崔笑一女,再无所出,却也不准崔大人纳妾。崔煜的出生,也是当年崔大人的母亲在世时,把自己的大丫头许给了崔大人,抹消不了才留下的。
如今府中虽只有一妻一妾,还天天闹得不得安宁。崔大人不由感慨,朝中那些妻妾成群的大臣们,是怎么保家宅安宁的。
“罢罢罢,同人不同命啊。”崔大人长叹一声,也懒得跟这油盐不进的母女俩唠叨,心里合计着也该给崔笑择一门亲事了。
一旁崔煜始终没发一言,微垂着头,瞟见崔笑母女慈爱的画面,几不可见地牵了下嘴角,溢满嘲讽之色。
阮心唯却是给自家小舅拉了个大主顾,虽然有些肉痛崔笑摔碎的琉璃茶杯,不过却有了好几千两的进账。
“公子若累了到里边坐着喝喝茶,我们店里还有好些宝贝呢!”阮心唯对着拳头,一副财迷样。
叶弛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都快印出钱币来了,忍俊不禁道:“我尚有事办,下次再来光顾吧。”
阮心唯点点头,忙招呼伙计把他买下来的东西打包好,“公子不妨留下贵府的地址,回头我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不用麻烦了,马车就在附近,顺路带上就好。”叶弛摆了摆手,又觉心中疑惑,便问了阮心唯一句,“你也是这里的东家?”
“东家是我小舅。”
“小舅?”叶弛抚着扇柄,心思暗转。
阮心唯点点头,道:“这店是我小舅开的,不过他正忙着,抽不开身。等下次公子来了,我让小舅介绍别的稀罕物件给你!”
谢臻在京城商贾之中也是颇有手段的,珠光宝气又扬名在外,所以叶弛一开始也是知道的,听了阮心唯一番话,再细细一琢磨,也就明白她的身份了。
谢臻每日赚得盆满钵满,没想到他这个外甥女也是个小钱串子。
叶弛笑了笑,带着人离开了珠光宝气,阮心唯还站在上面的台阶上冲他挥了下手。
马车穿过熙攘的行人,转向宽阔的街道,行了片刻后径直奔入了朱红的皇宫大门。
外面转悠了一上午,此刻正是困乏,叶弛下了车,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庞大海见状,低声道:“皇上可要回寝宫歇息一下?”
叶弛想起来御书房一堆折子还没批,仰了下头强作精神,“不必了。”
天狩王朝虽然几代波折,到叶弛手上一顿刀削斧砍,总算有了国泰民安的盛景。这大事少了,小事便不断,叶弛每日看着朝中大臣呈上来的折子,不是担心他的江山就是担心他的后嗣,没有半点建设性的意见。他还不到而立,这伙人就天天怕他魂归西天一样,让他延续子嗣早立太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叶弛翻了一阵,便有些不耐烦,将折子摔在了御案上。
“看来得给这些人找点事做,省的成天到晚盯着朕的后宫之事没完。”
庞大海小心整理好散乱的折子,扬着笑脸道:“皇上自打登基以来,除了晋升了原先几位侧妃,还从未选秀,这在历朝历代也是少见,朝中的大人们自然就该急了。”
叶弛想想,自己登基也有七八年了,之前是拿根基不稳来搪塞,如今怕也不好再找理由。前朝尚且不算事,后宫还有太后把持,他若态度强硬,恐怕如今残缺的兵权更要费事拿到手了。
叶弛看着面前摊开的折子,垂眼深思良久,终是不得不暂作妥协,“着户部去办吧。”
其实换个角度想,叶弛觉得与其让太后自作主张给他塞人,倒不如开诚布公地选一次,也合自己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