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最沉重的一天(2 / 2)
我和你爸爸,结婚四十多年了,你爸饭不会做,碗不会洗,衣服不会洗……很多家务活都不会做,我有怨言吗?当然有,我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难道要服侍他一辈子,我比他先死了怎么办?
但这样的事,事后想一想,我觉得,也就释怀了。生小孩被誉为爱情的结晶,而婚姻相比起来就比较的无聊了,它只是一个让你在感到无聊的时候,不那么无聊的东西,有人陪你说说话,有人陪你吃饭,有人和你分享开心,高兴,难过……”
张学文听着,面色逐渐沉重,把凳子往叶雨晖那边轻轻的靠,僵硬的把手搭在了叶雨晖肩上,平时叶雨晖肯定跳起来了,现在伤心难过倒是没有理会老张。
老张眼神无限柔情,暗道:“对不起啊,叶老师!”
“妈,对不起!”
张牧歌站起来,朝叶雨晖九十度鞠躬,倔强道:“时代变了!”
“美渔那么好的女孩子……”叶雨晖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张牧歌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老张连续不断的在呼喊叶老师叶老师,声音愈发的急促,担忧,张牧歌抬头看去,叶老师晕倒在了老张怀里。
脸上满是泪痕。
张牧歌没有犹豫,赶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汝南城中心医院。
急诊室门口,张牧歌和张学文站在这里,视线直直的望着急诊室的方向,脸上的担忧,难分高下。段朗崖和顾雅本来也来了,张牧歌喊段朗崖先送顾雅回家。
叶老师还在气头上,看到顾雅难免多想。能避免尽量避免。
张晓敏安静的坐在长椅。
张学文忽然沉声问:“牧歌,你对美渔真的没有感情了?”
张牧歌抬头看着张学文。
张学文道:“你按照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即可。你妈是急脾气,我不是。”
“没有了。”
张牧歌如实道:“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张牧歌本想说的更多,张学文抬手打断了他,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是想想,等会儿怎么说服你妈吧,其他事我可以帮你,这样的事不行。”
不多时,医生出来。
张牧歌刚上厕所回来,隔着距离,张学文急冲冲的上去问情况,从医生答复后,张学文开心的脸色,张牧歌可以知道,叶老师没有大碍。
叶老师被转移到普通病房,没有大碍,还是需要输液,挂上药瓶。
“爸,晓敏,我先送你们回去。”张牧歌忽然说道。
张学文表示:“你先送晓敏回去吧,我想在这里陪陪你妈。”
看到张牧歌一脸的疲倦,张晓敏也没有点头:“我可以再等等。”
……
病房。
叶雨晖醒了过来,房间很安静,张牧歌趴在床边睡着了。张学文和张晓敏都出去外面吃东西了,中午那顿饭,吃的七七八八,下午很容易的就饿了。
似是感觉到什么。
张牧歌抬起头来,和叶老师四目相对。
“妈,你醒了。”张牧歌说。
“你爸呢?”叶雨晖声音轻柔。
“吃饭去了。”
张牧歌起身后,被叶雨晖喊住,重新坐下来。
“陪我坐会儿吧,牧歌。”叶雨晖说。
稍微调整了一下病床,让叶雨晖坐起来在床上输液。
这一坐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提及离婚相关的事宜。
其实两人心中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偶尔在视线上,有碰撞往来,脸上也会突然的露出一个笑容,敷衍过去之后,心中继续万千思绪的斗争。
“我刚才说话太重,不分青红皂白,对不起,牧歌。”
叶老师率先开口。
张牧歌抬眸,叶老师头上白发多了:“我也有错,没有事先告诉你实情!”
等张学文回来时,张牧歌就出了病房送张晓敏回家。
病房里面只有张学文和叶雨晖。张学文坐在病床前,握着叶雨晖的手,一如才结婚时的含情脉脉,他会温柔的关心叶雨晖,细致入微,绅士礼貌……
叶老师发问:“老张,真的是时代变了?”
“或许。”
张学文含含糊糊:“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我们当初,多是相亲。现在的年轻人,都把相亲作为结婚最后的手段,没有人会愿意理解相亲的好处和简单。”
“你什么态度?”叶雨晖说。
“什么什么态度?”
“牧歌和美渔!”
“牧歌三十多岁,成年十多年了,成熟透了,不再是孩子,我们能够想到的方面,他又何尝不是没有考虑过,既然到了离婚的地步,那必然是无可挽回。”
张学文看法独到:“谁对谁错,都所谓了……”
“是啊,在我眼里,他一直是孩子,年纪一直都是被我忽视的点。”过了很久,叶老师轻笑一声,似是自嘲:“帮我办出院。我们回白夜村吧!”
张学文愣了一下。
然后点头答应。
“美渔,我放不下……”
叶老师招呼老张一声:“帮我借点纸和笔,我写点东西。”
张牧歌回到病房,叶雨晖的铺位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就没有人躺过,他跑去问护士长,得到对方递过来的一张纸,上面字迹飞舞,有文气。
——致牧歌!
我和你爸先回乡下了。
我想通了。你和美渔的事,已成定局,我也不可能喊你们复婚。婚姻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有了不情愿,谁来干预都没有用。你尊崇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你三十多了,余生还长。
如果要找伴侣,我就一个要求,不能比美渔差。
我和你爸身体都好,你要照顾好晓敏,事业固然重要,家庭不容忘却。
你不用回乡下来,这段时间,我想清静清静,过几天我和你爸可能会出门转一转,看看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我们会找熟人报安全的旅游团,不必操心。
永远爱你,儿子!
“谢谢你,爸……”
“谢谢你,妈……”
张牧歌轻声喃喃。
他离开的间隙,张学文一直都在病房,叶雨晖留下这封信,在张牧歌眼中,老张功不可没。他一直在想,该怎么向叶雨晖达成一种双方都愿意接受的和解。
此前虽然双方都道歉了。
但张牧歌能够感觉到,当时叶雨晖并没有完全释怀……
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张牧歌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手里拿着纸张,上面有大面积的湿润,很多的字迹变得扭曲,叶雨晖写这些话,要多大的决心,难以想象。
上面都是她的眼泪。
拿起容易,放下,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吧嗒。
张牧歌脑海中,想到很多的东西,眼泪落下来,打在纸张上面。
心情非常的复杂。
穿越过来快两个月了。
今天是他最沉重的一天。
夕阳西下,黄昏绚丽。
张牧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在路人眼中,他只是一个有点伤心的路人。
戏说风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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