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儒将(2 / 2)
再加上两次任务在同一个位面。狩时一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师不肯见他,让他继续执行任务的原因。
只是,现在狩时一不是很想去思考这些。
狩时一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但是对他而言执行任务是件很孤独的事情。一次次地在不同的位面醒来,明明不喜欢森罗主城上苍白的九轮太阳,可在位面中看到东升西落的太阳,虽然有些高兴,可却有另外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在心里弥漫。
就像无根的飞蓬,漫无目的地飘转着。
这很奇怪。
因为从狩时一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生活在森罗主城。老师说他是在一天早上在街道上发现被遗弃了的婴孩,带回去后也等不到父母前来寻找,无可奈何之下就只好自己养了。
狩时一的名字是老师起的。
他在森罗城长大,本该对森罗城拥有归属感。
狩时一从来没有将这些事同谁说过,他只是偶尔在看到飘落的天冬树叶时,就会下意识地接住。
但是在如今,有人穿过不可能的时间与空间,穿过人群与腾起的火,走到他面前,像曾经一样将刀奉起,说出与以前一模一样的话。
就像他终于拥有了属于他的,亘古不变的事物。
于是,忽然地,狩时一就不想去管什么异常,什么不可能了。
就这样吧,没什么不好的。
真傻。
晋西衍望着靠着车柃的青年,青年的声音有若叹息。不知道为何,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一片初冬的雪飘雪而落,而他至始至终都在凝视着那片雪。
隔了很久的时间后,那片雪落在了他的心底。
微微地,让人欣喜。
晋西衍迟疑了一瞬间,伸出手去,握住了青年的手腕。
狩时一垂下了眼,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带着刀茧手,为他握住刀柄的手。
他没有说话,任由晋西衍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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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关易像前几天一样,出城看州牧的车马有没有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
在以前,他很多时候,都希望自己能够回到从前,能够拥有改变的机会。但是当他真正重生的时候,他却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了。
现在是召国还没有派人送来战书的时候。
云州还没有破,草原的三十二部还没有长驱直入,践踏中原,他出生的扶风州还没有沦为废土……颜子澈也还没有死。
叶关易是颜子澈的属将,然而在他担任云州的都尉之前,是扶风州的少将军。他的父亲叶北是扶风州的州牧。
颜氏与叶氏都是关中地区的望族,叶氏世代统率扶风郡。颜子澈被幼帝封为云州,凉鸿州和扶风州三州州牧的时候,除了颜氏祖籍所在的云州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
叶关易的父亲以沉默表示反对,对于要将州牧之位拱手让与一位年轻的文人不满至极。而惊鸿州州牧素来骄纵肆意,更是公然拒绝服从天子的命令,不仅如此还点兵逼近云州,大有吞并云州之意。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位没人看好的“八君”颜子澈很快地就平定了惊鸿州的叛乱。
平定惊鸿州之后,颜子澈奇袭扶风州,叶关易的父亲仓促之下迎战,大败身死。
叶关易在父亲身死之后,主动开城投降。
颜子澈没有继续追究,只将他调离了扶风州,远旧部安置在云州中军。
时人都夸三州州牧颜子澈仁慈有容人之量,然而每一次听到这些对颜子澈的夸奖,叶关易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死去的父亲。
天下诸侯拥兵,豪强并起,凭什么那形同虚设的一纸诏书下达,他的父亲就要让出州牧之位?颜子澈平定惊鸿州之后,明明可以遣人令父亲归顺,为何要直接攻打惊鸿州,以致父亲身死?
平心而论,颜子澈的确是一位好的州牧。
善罚分明,才谋两全。
但是,在他的声名之下死去的是他的父亲,是幼年抱过他,少年教他骑马射箭的父亲。他无法不做到心怀仇恨。
所以召师北下的时候,他走出了关门。
就像他想的那样,颜子澈败了,不得不退守城门。
但是叶关易没有想到最后颜子澈会一个人走出城门。
颜子澈孤身从蒙蒙白雾中走出的时候,宽袍广袖,从容得像赴一场普通的诗会。他朝着召国的士兵举手行礼,询问召国公是否在帐中的时候,召国蛮横的士兵都为他的气度所震慑,不敢出一言以相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