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城郊的小巷向来荒僻无人,墙皮剥得斑驳,漉湿的青石板间隙中生了青苔,四下俱是一片寂静。
倏忽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错综复杂的小巷间,出现了两道身影。最前方的,是一个慌忙逃窜的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面上惴惴,呼吸粗重,脚下一刻不停,几乎是看到一个路口,就往里面钻。
但放耳听去,身后那道脚步声依旧顽固地粘在她身后不远处。
年轻姑娘咬着牙,绞尽脑汁地绕行了半晌,依旧没有甩脱身后的脚步声。
而眼前的路,已经到了头。
一面古旧的高墙堵了她的生路。
年轻姑娘攥着包,猛地转头向后望去,便见转角处,一个一脸凶戾的大汉紧跟她进了这条死胡同。大汉来者不善,手上正拿着一个棒球棍。
年轻姑娘心下绝望,她逃进这个巷子时便发现了,巷子内外并没有摄像头。她刚刚也尝试过呼救,但无人回应。她好像无计可施了。
她盯着大汉的动作,无意识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碰上了粗粝的墙壁。墙壁撑着她的身子,却并不能支撑她如今惊惶飘摇的内心。
“别耍小聪明了,我早说了,这附近可没什么住户,赶紧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凶戾大汉任由年轻姑娘后退,撇了撇嘴,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年轻姑娘的手死死扣在包上,不语,感到心中泛起了无边的苦涩和悔意。
她是来附近找人的,现在人没找到,却在路上遭遇了这个混混。她原本想利用附近的巷子甩脱这个混混,没想到一脚踏进了死胡同。
“不要磨磨蹭蹭的!否则……”大汉朝着年轻姑娘又走了几步,用棒球棍抵上了她的脖子,再度催促了一句。
他看着年轻姑娘的目光中写着明晃晃的贪婪。
之前这个女人在路上打开包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了,里面有成捆的钱。
“好。你等一下。”年轻姑娘勉强维持着声音上的冷静,颤抖着手去拉包上的拉链,心中仍有不甘。
她受人指点来这里找一个大师,包里的是支付那个大师的费用,也是她目前所有的积蓄了。
“直接把包给我!”大汉拧眉低喝道,直接伸手去拉年轻姑娘的皮包带。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欢快的吉他声。
大汉目光一闪,当即收回了手,目光谨慎地看向巷口。
在那之前,他眼神威胁年轻姑娘别出声,并向她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棍。
吉他声越来越清晰,其间还夹杂着轻快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这青年一头黑色短发,眉心还有一点朱砂,除了出众的长相和眉心的那点朱砂外,似乎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然而,与这个青年讨喜的脸相反的是,青年的上下服饰无不透露出一种走在时尚泥石流最前沿的孤独感——
他鼻梁上随意地架着早就被时代淘汰的金边圆墨镜;他的白色圆领T恤外披着一件与科学社会完全不符的白色道袍,道袍的袖子上绣着闲云野鹤。
青年信手拨弦,步伐带风,宽松的道袍随风而动,让人能够轻易看到他腰间别着的、一个小巧的金算盘。
音乐声骤停,青年拨弦的手一收,停在了离年轻姑娘和大汉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嬉笑着一张脸看着二人:“二位这是在干嘛呢?这附近荒凉的很,孤男寡女的可不安全。”
在大汉看着青年的时候,年轻姑娘扶着墙悄悄拉离了一点与大汉的距离,目光哀求地看向青年,企图用目光传递自己的求救讯号。
青年却好似光顾着看大汉,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她咬了咬下唇,克制着手上的颤抖去够包里的手机。
大汉上下打量了青年一遭,没有回答,只如看到什么笑话似的,冷笑了一声。
他倒要看看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小子在耍什么花招。
“啊,我明白了!”青年已经将吉他收起来背在了身后。这时他像是没看到大汉脸上的敌意和手中对着他的棒球棍,猛地几步靠近了大汉,颇为自来熟地揽上了大汉的肩膀,“你们是来这找张天师算命的吧?”
在青年提到张天师的时候,大汉尚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年轻姑娘在包中拨打紧急电话的手,却不自然地顿了顿。
大汉猝不及防被青年揽上肩膀,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青年干了什么时,他反手攥紧了棒球棍,当即向身后的青年捅过去。
青年动作灵巧地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揽着大汉的肩膀,面上笑意不减:“这是被我说中了?大兄弟,你也别藏着掖着了。”
“在下喻易,是张天师的亲传弟子,你要真想算,找我算就行了啊。我师父他老人家出世多年,这些俗事一般都交给我来做,我算得也很准的。”
大汉只听这个怎么看怎么像江湖骗子的家伙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此时简直是烦透了。他绷紧了双臂的肌肉,有意发力挣脱青年,但青年喻易却雷打不动维持着揽着他肩膀的动作。
“费用方面嘛……”喻易嘿嘿一笑,搓了搓手,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大汉对他的厌烦,“大兄弟是想现金、支付宝还是微信啊?”
“给我滚!”大汉心头动了火气,抡起棍子就向着喻易砸过去。
“消消气消消气。”喻易动作灵敏地躲开了这一棍,总算稍稍拉开了与大汉的距离,“大兄弟要是觉得贵,我就免费给你算一卦行不,就当交个朋友了。”
喻易面上依旧带笑,笑中掺了几分肉痛。
“我就算算大兄弟你今年的运势好了。”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大汉一遭,然后一掐指节,嘴里神神道道地念叨了起来。
末了,他还拿起腰间拎着的金算盘,噼噼啪啪胡乱拨弄了一会儿。
大汉一时被喻易一套接着一套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
他倒要看看这个神神道道的小白脸能讲出个什么门道。大汉心想。
年轻姑娘拨通了紧急电话十多秒,确定对面应该收得到后就挂掉了。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大汉与喻易的动向,想要找个机会逃走。
喻易往大汉身旁一站的时候,刚好挡了大汉对她这边的视线。她本以为这仅仅是个巧合,却见喻易背着的右手对她比了一个手势,随后才去摸腰上的金算盘。
年轻姑娘看懂了那个对着巷口比的手势,这手势约莫是想让她趁机先逃。
“啊,有了!”喻易墨镜上的眉头一挑,像是算出了什么喜上眉梢。
大汉不自意地看着喻易竖起了耳朵。
年轻姑娘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巷口。
“大兄弟,我看你身弱杀强,行事偏激,流年白虎入命,恐有血光之灾啊。”喻易笑眯眯地看着大汉。
大汉一时懵了,他原以为眼前这个小白脸要说什么喜讯,却猝不及防听着对方嬉皮笑脸地说出这么一段话。
随即,他发觉自己今天挑中的那头肥羊,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向着巷口的方向跑了十几步。
大汉瞬间就清醒了,面色当即变得很不好看,他怒极之下拽过喻易的领子,不管不顾地用手里的棍子向喻易的头砸过去:“你个混账,敢骗老子!”
就在这时,他下盘一痛,双目圆睁,握着棍子和喻易领子的手皆是一抖。
喻易一记撩阴腿,趁着大汉吃痛脱离了钳制并拉开了距离,然后一个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巷口跑去。
喻易没花多少时间就追上了还在前面跑的年轻姑娘,他拽过年轻姑娘的手腕,带着年轻姑娘继续狂奔。
“谢……谢你。”年轻姑娘边跑边说,有些喘不过气。
“小事小事。”喻易率性一笑,步伐不停,声音似乎丝毫不被奔跑影响,透着一股子从容,“出了巷口后,你往右边跑,直接回家。到时候把你身上的那张符收好,你担心的那件事就能解决了。也别找张天师了,他老人家参加特殊部门研讨会去了,剩下的几个徒弟大多不顶事。”
年轻姑娘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却已经到了巷口。
喻易向着右侧,一推年轻姑娘的肩膀,让她接着跑,自己在巷口停了下来,对着巷内还在愤怒追赶的大汉喊了一句:“这点距离都追不上,大兄弟你不太行啊!”
喻易说完就跑,眼睛都不带眨的。而大汉被喻易彻底激怒,出了巷就向着喻易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