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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说不上是激动还是难受,舅舅两个字卡在喉咙里。
舅舅……没有死……
这辈子他还轮不上叫薛大将军舅舅,但此时薛偲明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招一式跟他讲兵法的奇阵的意气风发的舅舅了。雪发满头,白的像话本小说里几百岁的上仙,褶皱满脸,就像一张烤的香干的的猪肉皮。
“我就知道,洛家小子不会让我失望。”薛偲站在原地,却是气势压人。
“薛叔叔。”
洛溢是叫的上薛偲一声叔叔的。
薛偲皱了皱眉头,看的却是表面瑟瑟发抖内心激昂澎湃的赵凌,说,“长得真像,难怪,赵起那混蛋用他来送你人情。”
洛溢没回答,他本来话就少,赵凌站在身边,他就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
“四块玉玺合起来,是伏天阵阵眼图,这里是天命阵眼所在,让天命消失,或者驱动天命,都在此地。”薛偲说,“玉玺我得到很久,可以一分为四,却始终查不到阵眼在何处。”
“我想阿凌死前,定然会留下什么线索,可这么多年查找,却毫无所获。薛家冤屈,葬身火海,杀亲之仇,不共戴天,阿凌纵使不知凶手是谁,但他天生骄傲重情,怎能不含恨,他绝不会甘心赴死。他定然是留下什么线索。他会留给谁呢?宫成已死,高兰茵视他为杀夫凶手,而邝承宗虽然与他义气,终究不是梁人,所以,只有你。”
薛偲见洛溢若有所思,叹了口气,“你以为你曾经欺骗他的兵符,他会怨恨你,但你错了。虽然你烧了薛家军藏身的英灵山,逼死了三万薛家军,但依阿凌心性理智,冷静下来,也知那时候定然是赵起用忠诚大义迫你就范,怨恨会有,但还是会信你为人。如此事关天下的秘密,也只有与你托付。”
赵凌当时还真没想过托付这个,他的确有许多没办法完成的心事,比如宁秋墨跟宁庄,想想洛溢的人品与地位,当能保他们一世安稳,比如小师妹高兰茵与她未出生的孩子,他托付给了本就愧疚的邝承宗,再比如他的追风宝马,他放了缰绳任它脱缰归去山中……可他从没想过把关于伏天阵的任何线索,留在这个世上。
他最想知道的,是舅舅如何活下来的?为何没有找他?宁国玉玺又是如何落到舅舅手中的?他更想扑到舅舅怀里大哭一场,然后把自己重生的奇葩事儿告诉舅舅。
赵凌想问,却一直插不上话,几次吐出半个字,又被压了回去,薛偲压根没把洛溢身后的小个子当回事儿,滔滔不绝的说他的大道理,“洛溢,你很好,这些年,你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对阿凌情深义重,当年害薛家三万将士的事儿,也是错怪了你,我薛偲谢你大恩,赵凌泉下有知,也不悔交你这个朋友。”
洛溢觉得手心都是汗,不是他的,是握住他手的赵凌的。
“薛叔叔,其实阿凌他……”洛溢心知,赵凌有多么迫切的想与舅舅表明身份,与舅舅说他憋了两辈子的话。但“没死”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薛偲打断。
“我把玉玺分成四份,通过不同的人,最终汇到你的手上,你果然认为有给阿凌翻案的可能,于是你瞒着赵起,千里迢迢,根据阿凌留给你的线索,找到天命,来暗合你与赵凌当年心中所想。”
洛溢被薛偲利用,薛偲不知位置,便跟着洛溢,一路而来,找到了天命。
“人死不能复生,”薛偲说,“但是,生者,可以为死者还愿,阿凌的希望,定然与我一般,想天命现世,毁了这个毫无道理的天下。夫杀妻,父杀子,兄杀弟,友杀友,这个天下,难道还值得留恋吗?人们安逸太久了,需要一场大劫难,人们无法左右的大劫难,作为警告与处罚。”
赵凌呆住,浑身脱力,抓住洛溢的手,轻轻的松开。他有些站不稳,舅舅,这个人,真的是他舅舅吗?
大梁的守护神,薛家的顶梁柱,竟然说……要毁了这个天下!
洛溢摇头,“薛叔叔,我来此地,是毁去伏天阵与天命的,此等逆天东西,不该留存世上。阿凌定也是如此想法。”
薛偲大笑,“我便知你会如此说,我也只是想想,怎能真的毁了天下?我来此处,一来是为天命,二来,是告知你当年真相。你在意赵凌,定然想知道,究竟是谁,逼死了他。”赵凌正在此处,当年他自己选择去死,为清霁国民寻一个安稳,为自己能给宫成赎罪,为伏天阵长埋地底,为大梁少自己一个祸害能太平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