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潺湲(2 / 2)
如果不是被方岐生叫住了,符白珏确实走得很爽快,丝毫不拖泥带水。“我原先只想着继承我爹的衣钵,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一?门感兴趣,所以才想学医。”她继续说着,“现在又多了个新的理由,我也不想被聂哥和方教主远远地甩在后面,至少,我也想像符白珏所说的那样,希望离开圣医阁之际,我已经能够与你们并肩。”
聂秋这才明白萧雪扬这些天里都在想什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放得轻,没弄乱她的发髻,缓声说道:“那我和你方教主就等着见到你名扬天下的那一天。”
方岐生将双手叠在膝盖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等聂秋说完之后,方才开?口:“就像聂秋所说的,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想必不久后的将来,我们会在顶峰处重逢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拉勾就算了。”萧雪扬轻轻晃着小指,笑盈盈说道,“不过,名扬天下,在顶峰处重逢,听起来还不错,我会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她正说到这里,满座都不由浅笑,马车外适时地传来一声叩击,是符重红赶到了。
“抱歉。”马车晃动了一?下,她喘着气上来,手背随意地擦着颔下的汗珠,手里的东西不多,唯一显眼的是那柄破旧的铁剑,仍然是被她带着了,“我来得迟了,劳烦你们等……”
符重红满怀歉意,又紧张,她还没说“这么久”三个字,便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马车里的人都在笑,萧家的小女儿笑得很灿烂,魔教的右护法抿唇浅笑,魔教教主眼中含着笑意,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兴许刚才是在讨论令人高兴的话题吧,她想。
她稍稍放松,敛眸抬臂,恭恭敬敬地向面前这三个人抱拳行礼,聂秋和方岐生是坐在一起的,萧雪扬旁边留了个空位,所以她行礼之后自然就应着萧雪扬的招呼坐了过去。
方岐生寒暄道:“你已经同你的师兄师弟道过别了吗?”
马车顶上的铃铛随风而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马蹄声哒哒,道路逐渐向后奔赴。
“是的,我已经同他们道过别了。”因为花了太多时间道别,符重红走得太急,也不知道收拾了些什么东西来,这时候才腾出空隙,一?样样地去清点行囊里的东西。
然后,她轻轻地“嘶”了一?声,像是想倒吸一口冷气,但是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聂秋见符重红难得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萧雪扬离得近,凑过去看了一?眼,攀着符重红的手臂笑道:“这是符白珏的东西吧?”
聂秋和方岐生起先以为符重红是拿错了行囊,正待问她要不要回去换的时候,符重红却满脸复杂地将那样东西取了出来——俨然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木偶,辨不清相貌,却能看得清木偶笑得很开?怀,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双手交叠,像在盘算什么似的。
“这个……实际上……”符重红一句三叹,恨不得把心肺都给叹出来,她摸了摸鼻子,向这三个人解释道,“白珏本来一直缠着我,要我把这个木偶给聂护法,嗯,因为他之前说过那种话,我觉得不太合适,就没有接过木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向崇拜对象的情人宣战,紧接着又给崇拜对象送自己做的木偶,符白珏当属第一人。
他或许是不知道聂秋和方岐生的关系,所以这么做了,还坦坦荡荡的,如同当?着方岐生的面挖墙脚,萧雪扬忍不住笑,那个木偶的神态灵动,明显是符白珏的样子。
这算什么?算是“虽然我向魔教宣战了,但是不针对你本人哦”的意思吗?
聂秋近乎是下意识地看了方岐生一?眼,方岐生脸上的表情不变,冷冷淡淡,感受到他的视线后,方岐生也侧眸看了过来,双手抱胸,说道:“你自己拿决定。”
以方岐生现在的心性,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情而?生气吃醋。这么想着,聂秋抬手接过了符重红手里跟烫手山芋差不多的木偶,他其实想得很多,一?会儿记起的是初次见面时符白珏隔着人群,用好奇亲近的目光看着他的样子,一?会儿记起符白珏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宣战,聂秋拿不准符白珏的意思,但他知道这不算陷阱,甚至近乎于自交把柄。
随即他便敏锐地感觉到方岐生的目光逐渐冷了下去,脑中的那些预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月前方岐生看到覃瑢翀赠与他的玉佩后,冷言冷语说的那句“哦,他送的”。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这位魔教教主不是还在吃这种飞醋吗。
聂秋顿了顿,转手将木偶放进了方岐生的手里,迎着符重红略带诧异的目光,用手指轻轻磨蹭了一?下方岐生的掌心,这才收回袖中,说道:“实际上,我们是这种关系。”
符重红有一?瞬间对符白珏起了杀心,马车内的气氛尴尬得她喘不上气,她望着魔教教主从善如流地接过木偶,收了起来,她嘴唇颤了颤,只能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此时,远在草屋中的符白珏打了个喷嚏,一?声惊雷般的响,惊得杨晟瞪了他一?眼,符白珏才揉着鼻子窝到一边去了,全然不知自己给师姐带去了多大的困惑,符重红原本就不善言辞,如此更加心虚,之后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