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金钏定情(2 / 2)
花未眠。她也未眠。在值班室的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或者说,她补全了曾经那个在古代等人的梦。她知道在等谁了。
她的丈夫,离开时他身着将军铠甲,骑在烈马上,拉住她的手,郑重承诺,“等我回来。”
她点头,他会回来的,因为他们新婚不久。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洞房花烛夜。
盖头揭开,面前是红烛下他英俊的面庞。
一夜缠绵。
沈茉醒来时,脸庞绯红,她难以置信自己的梦更多是补全新婚之夜的内容。而新郎……长着白成璋的脸。
她起身去浴室,用水扑脸希望冷静一些。然而脑海里依旧响着在梦里出现的奇怪的嘶嘶声音,像是耳语,像是低喃,像是催眠,仿佛海妖塞壬一般魅惑——
“想要他……对不对?想要跟他在一起?想要他的眉眼,他的温暖,他的心……那就把你托付给我……听我的,去找他,去触摸他,去告诉他……他是你想要的一切……”
沈茉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水滴流下。模糊,模糊极了。
大脑有些混沌。她炸了眨眼,心里莫名出现极强的意志,让她转身抓起外套拿起钥匙出门而去。
她要去找白成璋。
她要问他,为何要把金钏套在她手上。
……
那时,是在城外离宫。她一直记得,甚至连从马车上跳下来时,这路上弯弯曲曲很多车辙印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今日他在宴请宾客?
她犹疑自己不该冒昧前来,但她离开这几日,他的伤口肯定一直未曾换药。虽说已经快痊愈,但还是小心为好。
犹豫间,身后马蹄声近,一个穿着裘袄,侍卫打扮的人勒停骏马,顿在马车旁边。是他的近卫,记得……叫珑祺。
“无妨,随我进去即可。”这近卫说。
一路往里头去,绕过端着餐盘来来往往的侍女,她心里越加觉得今日不合时宜。
她到了门口,等着侍女前去禀报的空隙,撩开门帘,往里一撇,正好看到一个腆着将军肚,戴着巾帽的人站起身向他祝酒。
明善殿为离宫内第一大殿,就算是白日也灯火通明,炉火暖和而又通风换气。两侧各三立柱,依次排座,他身居主位,高出一层。一人一桌,每张长桌上都放着山珍海味,精致糕点,觥筹交错之间,人声朗朗。在场大部分为官员。歌舞伎者已经行礼退下,只留几个在屏障前继续抚古琴弹琵琶。
向最里头望去,他靠坐于白狐皮椅上,微微倾斜靠着一边扶手,一手捻着酒杯,眼神间似乎已经有微醺的醉意,愈加显得整个人意气通透。
他传出话来,让她此刻便进去。
此刻?
她越加觉得不可思议,走到柱子旁边,停下来。
他们……在催促他成亲。
“古时俗语,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理……妻位抱憾多年,可曾考虑?”
他慢慢笑了笑,“大丈夫患不立业,何患无妻?”
有个头发都白了一半的老夫子又说起了什么“后继无人”的话。
他转转酒杯,带着股不以为然的意思坐直身体。
凭借直觉,她扭头转身往门口走,却不料他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僵住了,仿佛从头到脚一下子被冰住。
不,不要回头,假装没听见。
只是,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周围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就连一直环绕耳边的琴声也越来越低。
他来到她身后,拉住了她的手,温润的触感包围了她的手掌心。
她倏忽回头,他就站在咫尺之间,微微一笑,将手里一个雕龙画凤的金镯子套到了她的手腕上。
一刹那间,这大殿里安静得仿佛听得见外面下雪的声音。
随即,还在座位上喝酒品菜的众官员站起身,纷纷躬身行礼。众人祝礼声音齐齐回响在明善殿中。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望着那金钏忘了言语。
金钑花钏,是时下最时兴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