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情意投(1 / 2)
后一日,虞洮昏定结束后,从长寿宫正殿出来,拐个弯直接进到宋珂居住的偏殿。
虞洮进来时,她正在抄经,正元过后不多久,就到二月十九观音菩萨寿诞,太后一生信佛,到那日要亲去古灵禅寺烧香祈福,近日就要开始抄写经文。
宋珂背对着大门,腕肘运力,紫毫下是极美的簪花小楷,清婉灵动,盈盈绕指柔。
莹黄的灯火下,美人垂首,一缕黑发贴在耳畔,雾鬓云鬟,一双眼眸平和沉静,虞洮感觉依稀仿佛又见到梦中那女仙。
一句抄完,宋珂提笔蘸墨,余光忽然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惊得手下一松,紫毫落在砚台上,泼墨四溅。
她赶忙福身作礼,“参见表哥。”
虞洮长发以冠玉竖起,大掌扶住她细白绵软的玉手,“不必,昨日你的兰草丝帕落在我这了,今日得闲,给你送来。”
宋珂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灼热,有些不知所措,他二人不过是表兄妹,无名无分,他怎能夜间到访?更何况,一条丝帕而已,又何劳皇帝专跑一趟?
“今日的糕饼怎么没送来?”他摩搓着她白皙细腻的手背低声问。
他很想她,一颗心如波涛汹涌大海间的一叶小舟,忽上忽下。才一起用过早膳,就想再见她;苦等她送糕饼来承明宫,她却怎么也没来;傍晚在母后那也没瞧着她。
她分明在躲他,他猜是因为昨日他轻薄了她。她到底是个娇养在深闺的贵女,未经人事。
“表哥,我......”宋珂埋头红着脸,小声道,“这不合规矩。”
虞洮瞧见她害羞娇态,心间荡漾,一把将美人揽入怀中,温香软玉入怀,轻嗅她的发香,笑道:
“朕猜想,淮南侯送你入宫前,该没叫你守这些规矩才是。”
宋珂僵硬着身子被他搂在怀里。
是啊,她入宫不就是为了这个?
如此,既保全了宋氏家族的荣耀,又叫自己与姑母有了生机,两全其美,她还有甚么不满意的?她究竟在别扭什么?
见她不吭声。
他环住她的纤腰,“那日后可别再忘了送糕饼。”
她在他怀中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虞洮拉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搂在怀中,一刻也舍不得撒手,瞥见桌案宣纸上极美的字,前夜梦境中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问道:
“你这一笔簪花小楷是从何处习得?”
宋珂坐在他怀中,僵直着身子,喏喏答道:“在南岭家塾中时,先生曾令我摹过卫夫人书,称我颇有天资。”
“原来如此。”
心里暗笑自己想法太过于离奇,梦境终究不过是梦境。
他又开始把玩她的乌发,牵起一小撮,放在鼻尖轻嗅,“你用的是何种发香?”
宋珂强逼自己忽略男子的存在,轻声应答,“是南岭特有的一种熏草,叫零陵香,气如蘼芜,七月中旬开花,这次上京,特意制了好些带来。”
他又从怀中抽出一块白底青花丝帕,“我瞧你这兰草丝帕绣艺精湛,是你亲绣的吗?”
“嗯,家中有一位嬷嬷精通苏绣,幼时曾向她拜师学了一些。”
他又问:“你头上这簪子是东海蓝玉制的吧?你若喜欢东海蓝玉,朕明日叫高泽给你送点过来。”
“你房里的灯烧的是鲸油吗?闻起来有一股清香。”
“你这雕花木床睡得可还舒服,朕那有一张玉床,冬暖夏凉,明日朕叫内务府给你抬过来,如何?”
“......”
“......”
这一晚,虞洮搂着宋珂杂七杂八问了大半夜,直见到宋珂睡眼惺忪,哈欠打得泪眼朦胧了,才依依不舍的松手,转身离去。
自那日后,宋珂再也不敢推脱不去承明宫送糕饼,她每日巳时都提着小食篮,从长寿宫,行至御花园,穿过宫中长廊,越过大半个皇宫去给虞洮送糕饼。
连送了小半个月,消息已从宫内一路传到宫外,几乎整个上京士族都知晓了。南岭宋珂,已与当朝陛下珠联璧合,情意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