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豆浆 第六(1 / 2)
学校里面的午自习,对角切开,可以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半睡觉,一半奋笔疾书。
但像钟从余这样,摊开练习册手却撑下巴,握笔又不写,只是侧着脑袋望着窗户外,出神发发呆,偶尔涂一涂作业上的带圈的abcd,戳戳可怜的橡皮擦,丝毫不在意时间挥霍的人,倒是十分少见。
哪怕是偷懒,别人都是有事可做。
只有自己怪孤独的……
今天阳光挺好。
“对面那楼道还真的会有情侣躲着摄像头偷偷拥抱亲吻。”钟从余用眼角撇了一下,在心中评价道,“蠢死了。”
自从那天顾迟逃课以后,整整三天,他都没能在学校里再见到这个人。
其他同学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因为顾迟旷课是日常行为,也有可能是压根没注意到这个最后排靠近垃圾桶的位置上少了一个人。对此,唯一高兴一点的就是前几天在厕所挨打的那小子,他发现霸徒不在的时候,双手一拢,立即吧准备好的罪恶名单放回衣兜里,装作无事发生,撒着脚丫哼小曲儿,欢快地跑了。
差点让全班的人都以为他得了羊癫疯。
第一天,钟从余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宽敞了。
第二天,钟从余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第三天,钟从余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
无聊了。
他从小就是一个与集体格格不入的性格,无论走到哪里,总感觉周遭的人都是一群带着敌意的蠢货,主动退让,滑开一条不可穿过的距离,再炸出万丈深渊的沟壑,站在对岸,用一个近乎唾弃的眼神,看着其他人浪费生命长度,干着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这时候,钟从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哪怕只是相处了半天的“哑巴同桌”,自己居然会开始有点想那小子了。
搞什么?
是生病了吗?
每天都是上课下课吃饭放学的单曲循环,毫无新意,其他同学之间尚且还能互相抱团取暖,东拼西凑出来一些可以挂在嘴边的话题,砸吧个不停。可他就像是一只困兽一样,在自己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建筑起了一堵堡垒,然后一头栽进去,专心修炼,羽化飞仙,拒绝与普通凡人交流。
可直到第四天,困兽终于不甘寂寞,准备向外打听打听消息。
“你好。”钟从余本来只是想调整一下说话的口气,结果没想到被口水呛得停不下来,咳得直接趴下,给前桌现场演绎了一个低配版的肝肠具断。
前桌:“稳稳稳!大兄弟快稳住!请起,我对你无恩无惠,行如此大礼,会减寿的。”
钟从余:“……”
这家伙是个圆滚滚的女汉子,扎堆在其他女生之中的时候,总会给人那么一丝“猪立兔群”的既视感,于是她主动提出去坐后排,顺便结交志趣相投的哥们,意外能聊,就像一张到处撒网的蜘蛛,哪儿都能扯上一点关系。
身高一米七二,好像姓易,钟从余就在脑袋里面给她自动安装了个易七二的外号。
易七二道:“缓过来了没?好了,问吧,啥事儿啊?”
钟从余抹了一把虚汗,终于把音调掐了回来:“那个……你知道顾迟去哪儿了吗?”
“顾迟?”易七二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明显是吃了一惊,以其惊人的肺活量将刚才问句的声音手动扩大:“啊?小帅哥,你哪儿想不开?居然会来问顾迟!”
落针可闻的教室,学生们突然齐刷刷的回头过来,瞪大眼睛,个个都像是鼓眼青蛙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钟从余。
钟从余立马就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
他下意识地坐直,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距离:“午自习,小声点。”
易七二也被自己刚才那一嗓门给吓到,赶忙先给诸位同学赔了不是,冲前者挤出一个格外诡异的表情后,乖乖地转回了上半身,继续趴着做摘抄了。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一张折起来的小纸条悄悄从前面地传递到了桌子上。
钟从余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表情,应该就是传说中青少年们之间的“待会再说”。
易七二正在很卖力地使眼色让他打开看。
钟从余对这件事情本来没有多大兴趣的,但感觉东西都送到了手上,驳回去又不太给人面子,横竖都很无聊,还不如满足一下这位大姑娘的传播八卦心思,抬手接了过来——直到这时候,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对人待物的态度已经有略微转变了。
“看就看吧。”钟从余心道,“只是顺道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这纸条上面的字写得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很费眼睛,可单单是第一句话的落笔,就足够让人提心吊胆。
“顾迟的暴力倾向格外严重,来学校之前就杀过人,他妈为了给他顶罪,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