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喜怒无常(1 / 2)
家主有孕,武家上下跟炸开了锅一样,就差放炮仗庆祝了,可惜过没多久,一众人等的喜悦便消失殆尽。家主武思芳脾气暴躁,一日赛过一日,整得武家大宅里鸡飞狗跳,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收不住。
自打知道身体里住进个小人儿,武思芳本人也逐渐察觉出些不同来。比如干劲十足,不知疲倦。比如火气十足,不畏寒冷。再比如力气十足,单手劈木。…..这些都还好说,只她的性子就跟吃了炮仗似的,一点就炸,闹得阖家上下人心惶惶,一见她就躲的远远的。
除了身怀有孕的因素,武思芳喜怒无常还是有些其他的缘故。武家人丁单薄,自然是搂到一个算一个,家主有喜是她的运气,也是武家的福气。既然有了孩子,单从良心和道义上讲,也少不得要安顿一下孩子的爹了,总得给人家一个名分不是?至于谁是孩子的亲爹,武思芳思虑了半天,最后认为除了红雕儿,其他人基本没有可能。这么一想,便立即派人跑去云烟阁给红雕儿赎身。
她出的赎金不老少了,可是云烟阁的阁主椀妈妈一口回绝。武思芳以为椀妈妈坐地起价,亲自跑去谈,谁知椀妈妈说红雕儿自打那晚以后,第二天就被他从前的恩客赎回去当侧侍,早不见人影儿了。椀妈妈本人真诚表示因为没有做成武大财主的生意,她觉得十分肉疼,毕竟武思芳出的银子已经高出当时红雕儿赎金的好几倍了。
为时已晚,武思芳彻底傻眼。孩子生下来,百日内必得亲父悉心呵护。红雕儿跑了,她是将红雕儿找回来呢?还是另外给孩子再寻一位爹呢?
武思芳一筹莫展,她去找贺兰敏君拿主意。贺兰并不像她那样着急,在家里缓了几日,肤色也慢慢转过来了,武思芳心急火燎的,她却只是摇着扇子,轻描淡写道:“不妨事,这又不是正主儿的种子,谁当爹都无所谓啊。赶紧娶个正夫回来吧,让他张罗就是了,这不是你该操的心呐。”
旁观者清,贺兰这样一说,武思芳倒安静了许多。也是啊,她不是还有个未婚夫么。
没过两日,北都苏家子来了金流。两人见了一面,武思芳对苏家郎君的印象还算不错,年方十八,谈吐得体,落落大方,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非常适合居家过日子。武思芳着急,也很直接,张口就问人家愿不愿意嫁他。
谁知话一出口,苏家郎满脸愁云散不开,“姐姐,其实…我是被逼的,爹娘非要将我嫁给你,迫使我来金流,说一见你自然就知道你人好,就愿意了。…….姐姐人好,样貌出挑没的说,……可是我自小就有了心上人——”
“……..”武思芳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出。这不就是重蹈苏氏的覆辙么?她可不能干这事儿!
她当下拍着胸脯给苏家郎保证:“你回去吧,就说我没看上你!这样他们也无话可说了。”
苏家郎千恩万谢地回去了,武思芳的亲事泡了汤。她开始心慌焦虑,武家人丁单,孩子太金贵,怎么着都得有个父亲,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武思芳无奈,在从前选过的那些儿郎里头随意挑了一个,备了贵重的聘礼打发人去提亲,谁知竟然遭到了拒绝。她刚开始没大在意,后来又挑了几家去问,得到的答复都是不愿意将自家的儿郎嫁入武家。
武思芳心头憋火,先前一个个哭着喊着要嫁她,如今怎么了,嫁进来做武家正经八百的主父,居然还有人不愿意??
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宫里头御卿大人派人传达金口玉令,询问亲事怎么样了,还再三叮嘱,有了人选一定要上报宫城,先过他这一关才行。武思芳瞬间怒气翻涌,亲事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了,还跟这儿添乱!
事情透着诡异,武思芳不是没考虑过。长此以往,她娶不到夫无所谓,孩子一落地,没爹照顾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武思芳又气又愁,心里头没滋没味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端上来的美味佳肴总是原封不动地撤下去,叫一干人等暗自焦急。
这一日正是摆饭的当口儿,打发出去提亲的人来回话,结果和以往一样,还是遭拒。武思芳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从前她是众人争抢的香饽饽,谁知后来关西道上没人肯嫁她,她差人上山南道、关内道去求亲,她选夫的要求一低再低,为什么还是没人肯答应?
七荤八素堆了满桌,她没心情,不过念着肚子里的孩子,随意尝了点,谁知竟然吃出了从前潘毓做的那种味道。
“这谁做的?”她呸的一下吐了出来,黑着脸问。
武家大宅阴云密布,下人们不敢吭气,垂头收手战战兢兢。赫连闻讯赶来,好言相劝:“家主何苦生气,一碗汤而已,许是底下小的们传言说您好这一口,才弄成这样的吧。”
“这么难吃还好意思端上来???!”武思芳当场爆发,摔了汤碗,一手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她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家主莫气…..”边上的绿意陪着小心劝她。武思芳的火已经烧过了头顶,看见那几分相熟的眉眼就想上去抽他几巴掌。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在绿意靠近她时,将他一把拎起来,准备甩出去的瞬间,瞧见他泪眼朦胧,惊恐万状,才发觉自己气过了头。
她是怎么了?焦躁不安沉不住气,居然无法控制自己。不过是一碗汤罢了,谁做的有什么要紧?
她起身走到门口,果然看见那人还是远远地站着,可怜巴巴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