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卿莫寻旧时语1(1 / 2)
卧榻前,羽涅看着手里的那颗银铃,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虽然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却也算是忆起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部分。
细细想来,如今的南阳皇室是荆氏,而自己的母亲却是兰氏。羽涅不由的惶恐起来,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如今的荆氏就是当年的起义军一脉,但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她心中埋下。
她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荆素柔,荆素柔……”,竭尽全力的想将思绪再次带回千年之前。她多么希望此刻就能回忆起一些什么,能够证明荆氏不是屠杀了自己满门的仇人,却是徒劳。想不起来了就是想不起来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羽涅撑着虚弱的身体,前去将门拉开,门外站着的是之前帮她去取绷带的小丫头。这才想起苍术还躺在榻上,也顾不得其它了,赶紧从小丫头手中接过绷带,礼貌的谢过,随后将门关上,回到了苍术榻前。
此时此刻再看到苍术的脸,羽涅之叹:“现在的他与千年之前不太一样了。我在玉清境的这一千年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呵,我竟然能把所有人所有事忘了,忘了整整一千年。”
她侧坐在榻边,将手上的银铃重新环上苍术的脖颈,食指与拇指在断裂处一捏,银链再度完好如初。
随后将他的伤口仔细包扎,边缠着纱布,眼前边不停的闪过羽府的尸横遍地,父母的双眼。虽是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却像是昨夜刚发生一般。她紧紧皱着眉头,却是强忍着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此后的一整夜,苍术都静静地躺在榻上,羽涅在榻边守了一夜。
天色渐白,苍术口中唤着“曦儿”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一看,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余光里瞥见榻边有个人影,于是扭头看去,只见羽涅上半身趴在榻边睡着了。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那颗银铃,眉微蹙,不禁伸手想要抚羽涅的发。
刚一触到,羽涅的眉便皱了一下,随之缓缓睁眼,苍术便迅速将手收回。
羽涅眉眼间带着倦意,见苍术醒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玉郎,醒了?”
苍术欲言又止,欲止还言,万般情绪只化作了两个字:“……曦儿。”
闻言,羽涅微微一怔,片刻后又和颜道:“原来玉郎知道我忆起来了。让我猜猜,是那颗银铃吧?我以前就一直很在意这铃究竟是何方法宝。如今就更加好奇了,这能让我忆起我怎么都触碰不了的记忆,当真很奇妙……”
“曦儿。”苍术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羽涅,似乎是看出了她想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掩饰自己明明快要崩溃的情绪。
闻言,羽涅住了口,看着眼前眉头微蹙的苍术,心口咯噔的痛了一下,却还是故作轻松地道:“嗯,怎么了?”
苍术道:“又头痛过了?”
羽涅道:“嗯。”
苍术看起来有些懊恼,眉皱得更紧了:“对不起。”
羽涅愕然:“玉郎何出此言?”
苍术沉默了片刻,掀了被子,将脚放下榻来,把羽涅扶起,坐在榻上,道:“有些事,想不起来反而好些。”
羽涅看了看身旁的苍术,伸手往一旁的衣杆上取下一件京墨早早就让下人备好的袍子,给他披上,道:“我已经糊涂了一千年,不想再糊涂一辈子。”
苍术将衣物穿好,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大口饮尽。又倒一杯,回头看羽涅,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羽涅过来坐。
二人同坐桌前。苍术又另取一个茶杯,斟满一杯,放在桌上用手轻轻推向羽涅,道:“若是曦儿放不下,也无妨,我与你同路,今后也不会如从前那般苦了。”说着又将手里的那杯水饮尽。
闻言,羽涅有些感动,不知是苍术真有此意,还是她误会了。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玉郎似乎待我有些特殊。”
但不确定的事不敢妄加揣测。羽涅抬起苍术给她斟的那杯水,喝了一口,抿了抿嘴道:“凡尘种种,也不全是苦的。”
苍术道:“所有事情都忆起来了?”
羽涅摇摇头道:“部分。”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苍术还是瞧出了她的情绪,转移话题道:“如此……还望曦儿不要怪罪我。”
羽涅双目一抬,道:“怪罪?为何?”
苍术右手支颌,嘴角一勾:“那日曦儿将我拾回池幽观,仙子曾问过我是否与你相识,我没有说实话。”
他不提羽涅还没往那方面想,这一提,倒是然她想起来了。好端端的,怎就会在路上捡到了一位故人。这故人在认出她后,居然还不承认二人早就相识。若说这相遇是巧合,羽涅实在不信。
她挑眉道:“莫非……玉郎是故意让我捡回去的?”
苍术垂眸,意味深长地笑道:“此言差矣。那日我恰巧就受伤,恰巧就在那条路上,也恰巧就遇到了曦儿,机缘巧合而已。”
虽然他不承认,不过羽涅道是肯定了七分。她将杯子一放,嘴角带笑:“狐狸果然是狐狸,狡猾得很。”
苍术噗嗤一笑,胸前那颗银铃从领口滑了出来,坠在他颈上。又听得“叮叮”响动。羽涅忽然想起,先前她夸这铃声好听的时候,苍术的反应有些微妙,这银铃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饰物。她看着银铃道:“昨夜便是这银铃响动,才让我忆起了些许旧事。今日,玉郎不问就知我已忆起往事,多半也是因为这铃。莫非这铃有什么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