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再遇(2 / 2)
临行前一晚,下了好大一场雨,硕大的雨珠冰雹似的几乎要把院子里的芭蕉叶砸烂在地,四处静得只剩下雨声,黑暗中有一道漆黑暗影,抱着剑立在走廊,竟不知到底站了多久。
不知过了有多久,远处响起第一声鸡鸣,陆陆续续打鸣声响起,雨才渐停,天边泛起淡金色的微光,白云之上,还横亘着一道绚烂的彩虹。
安程收拾好行李,将手中的信燃尽油灯里,火光中字符在跳跃,她起身,又看了眼这些时日住着,已经被修葺一新的小院,终究是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季松柏早早在宅门口候着,他今日穿官服,戴乌黑的冠帽,远瞧着便是一副正气凛然模样,安程走近,微福了福,问了好被丫鬟搀着才登上马车。
比起上次所乘马车,这次车厢内里装饰和座垫都舒适多了,面前小案几上还搁了盏小鼎,里头放了几块不知名的黑色木头,散出的香气袅袅袭人。
更让安程讶然的是,小青鼎旁还放了个翠色小瓶,里头插了几株不知名的小花,花瓣是淡蓝色,带了丁点的紫,花蕊却是浅浅的黄。
不知是清晨的露还是昨夜的雨,花瓣和叶子上的水滴宝石似的,异常晶莹。
见安程盯着花瓶目不转睛,一旁的小丫鬟一改之前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这是碧萝藤,形状颜色都生得好看,味道也极好,来时奴婢在路边遇到,便顺手摘了。”
她说得认真,安程忍不住挑了挑眉,微微笑:“这沉香木也是你所备?”
小姑娘眉眼藏了些欣喜,又听安程道:“有心了,叫什么名字?”
“奴婢鸳鸯。”小姑娘低垂眉眼,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毕恭毕敬。
说完,等了良久,等到鸳鸯觉得自己脖子都僵了,也没听到一句接着的话,她刚想微微抬头动上一动,马车外传来一些杂响,似乎有喊叫声朝这里奔袭而来。
鸳鸯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她手心捏紧了些,放在腰间提前备好的匕首,正屏住气准备挡住偷袭时,忽然愣住。
为何面前的人,在笑?
安程是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季川昨个儿傍晚便同她说了,兵刃响即为信号,寻得人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过上一会儿,便会有人把她掳走,从此世上再无季安程,她改名换姓跟着云瑾混日子,照样过好这一生!
想到今后美滋滋的生活,她又仔细检查了自己随身所带的行李,刚想悄悄查看一眼战况时,乘坐的车辇猛地一陷,车厢一个惯性朝前倾,安程没防顾,差点被甩出去。
“姑娘可还好?”声音如微风拂动下相扣的环玉般清灵悠远,周围霎时变得安静。
良久,才听一声颤巍巍的声音,前头人似乎都纷纷下了马,鸳鸯有些错愕,悄悄掀开帘子,安程顺着往外看,呼吸倏地一滞,握着包袱的手捏得有些发白。
鸳鸯几乎是立刻松开握住帘子的手,不知为何,对上那抹目光,她忍不住打好几个激灵,明明眼前一亮,却忍不住想逃,她刚想说清楚,胳膊却不听使唤了,一把将帘子彻底敞开,嗓子像被人扼住似的,发出清楚声音:“二小姐请。”
安程愣两秒,对上一群人的目光后动作有些僵硬,她真没想到在这里竟会遇到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国师。
半遮面的碧玉面具下露出的是光洁漂亮的下巴,薄唇微微抿着,心情似乎,分外愉悦?
他没下马,只轻扯缰绳,身下那匹枣红色骏马异常温顺走来,鸳鸯几乎都看呆了。
用玉冠随意挽起的乌色长发,暗色缎子衣袍,衣袖领襟间隐见金色暗纹衬得他下巴和脖颈的弧度愈发完美,还有那双亮如星辰的深邃眼眸,看得鸳鸯嘴唇上下翕动,除了看呆竟不知如何是好。
安程将包裹塞在案几下,徐徐起身,从马车中跃下,整理衣摆后才不紧不慢绽出清浅的笑:“见过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