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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朵。五十四朵。四十八朵。
蓝花楹落到只剩四十四朵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找卿商聊了聊。
我同他东拉西扯好些问题,连最后我都快扯不下去了。
卿商止住了我顾左右而言他的状态,静静道:“婉华,你这些时日总有些不对劲,是有事?”
吐纳了一口气,我一下一下撇着手里的一截树枝,道:“我们来聊聊人生吧。”
“人生?”他愣了一愣,“怎么个聊法?”
我将手里只有拇指长的树枝放在石桌上,道:“你看这树枝,原本有你的寒渊剑那样长,但如今只有我拇指这么长。”
我又弯腰从地上捡起今日落下的楹花,“你看,这花开了,也还是要落的。”
我又四处找了找,想再找出一个比喻物体来。他一把拉住了我,语气有些担忧:“婉华?”
我低头看着他,只觉眼睛有些酸涩,“卿商,人活着也总是会有要走的一天。譬如花草,譬如万物。”
他眉间微微皱起,我收起哽咽,笑道:“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忽然不见了,你还是你,卿府还是卿府,对不对?”
“什么?”
我不再看他,转过身,故作愉快道:“人会走向他既定的宿命,既然是既定的,那到时候便无需伤心。因为这世间还有无数的赏心乐事,值得去看、去寻。”
我这厢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他一手摸上我的额头,道:“未发烧。”
我有些急了,一把攥住他的手,从额头上扯了下来,期期道:“你一直会把亲亲当成亲儿子对吗?”
他挣开我的手,又摸了一遍,“不烫。”
我再次一把攥住,“对吗?”
他终于不再挣脱,一脸正经模样将我望着,点了一下头。
蓝花楹落到仅剩三十朵的时候,我们得了一次进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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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美得似天仙的姐姐有了身孕,特许家人探望。
她在这世间最亲的人,血缘上讲,是我;感情上讲,是卿商。
我想着之前那荷花羹一事,便推脱着不想进宫。岂知,我姐姐她点了名,说我两姐妹情深,甚是想念。
是以,卿商领着老太太、我、亲亲一道进了宫。
卿商军中要职加身、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巾帼,虽是皇宫,但礼遇却是一点也不差。那宫监宫娥,自宫门口便一路低眉顺眼、下腰伏低引到了我姐姐的雅蓄宫。
亲亲头一次进宫,也头一次见得那么大的排场,欣喜得像只小麻雀。
老太太一脸慈爱跟在他身后,深怕他跌了摔了。
宫娥引我们进了宫,果然这雅蓄宫植遍草木,佳木萋萋,半颗花也没有。便是快到了冬日,也是半分萧条的景色也没有的。
我同老太太入了屋,早有宫娥迎了上来。孟翎华则是一起身,便要来接。还是老太太眼疾手快,扶了上去,“婉妃娘娘现在身子娇贵,别动了胎气。”我在一旁附和称是。
老太太和孟翎华聊了许久,我不知该怎么插话,便老老实实立在一边听着。
这厢聊了半响,孟翎华摩挲着一串珊瑚红手串,轻声道:“表哥,也该成亲了吧?”
我身躯一震。
老太太拍了拍孟翎华的手背,打着太极道:“倒是见了好几家的姑娘,性情、模样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但卿商都看不上。”
孟翎华瞥了我一眼,笑意盈盈道:“我见妹妹就挺合适。”
我在一旁乐得她装模作样,便回了一个笑。
老太太也回头看了我一眼,“婉华心性大不同以往,便是合适,你这做姐姐的也要肯同意才行。”
孟翎华的笑里藏了一丝狠辣,笑道:“姑母说的哪里话,我与卿商哪里还需这般见外。”
我平静地抬头,心里默默数着那帘子上的珠子。总共六十六串,每串有两百颗珠子。
祸从口出的道理,我自然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