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1 / 2)
寒假的到来终于使得司南心里轻松了许多,他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假期。离放假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关雁打来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刚巧那时司南和陈森正好在一起,大家就合计了一下各自学校的放假时间,然后商量着买好了车票。
陈森比司南提前结束考试,他们学校放假的时候,司南还剩下两门课,都是一天考一科,陈森说要过来陪考,司南欢欢喜喜的打包好行李,都准备订酒店了,结果陈森突然又打来电话说,李子文的妈妈来学校了,说他们家在郊区有个度假山庄,邀请他们整个宿舍的人一起去他家里做客玩两天。
陈森本来想拒绝,结果王斌那个二货非说他成天到晚上赶着凑女朋友面前去不好,说什么距离才能产生美,不能太惯着了,愣是把他也拖着去了。
司南听见这事的时候,心里只是小小的“咯噔”了一声,然后他也没说什么。
陈森在电话里虽然看不见他表情,但司南一沉默,他就知道,他肯定生气了。
陈森也没再多说,当天晚上就打车从李家走了,半夜的时候赶到了司南学校附近,想着司南第二天还有考试,他也没给他打电话,打算第二天早点起来去给男朋友送个爱心早餐,哄哄他好了。
然而就是这一晚半夜,陈森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关雁打过来的电话,一开口就说他妈现在正在医院。
陈森听得背上冷汗都下来了,连夜退了房打车去机场买了次日一早的机票回阜城。
“病人在四年前发现右乳肿块,确诊右乳腺癌,行右乳改良根治术。术后病理示:右乳浸润性导管癌Ⅱ级,肿瘤大小为3×2.5×1.3cm,未累及乳|头与胸肌筋膜……选择了保乳手术,术后采取放疗……”
陈森拿着病历本,白纸黑字每一个都钻进他眼睛里了,但就是连不成词句。病人姓名那一栏写着的“李念琴”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一呼一吸间都好像撕扯着心脏瓣膜。
医生轻缓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男生的肩:“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你母亲这四年来一直在坚持治疗,这次复查对于癌细胞的转移发现的也比较及时,且仅为锁骨上淋巴结转移,肿瘤的负荷比较小,我们可以采取局部放疗,争取先控制区域病灶……”
……
为什么?
四年前他在干吗?
陈森魂不守舍的回想着。
哦,对了,四年前他中考结束考上七中,关雁虽然落榜,但最后他爸想方设法把他也送进了七中,两人高兴坏了,就决定趁着漫长的暑假一起结伴去了藏地旅行,在外边足足疯跑了一个月。之后刚回到阜城,就被老爷子传唤回了乡下,直到开学才回了家。
那时候站在他面前的,还是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一个人。
李念琴癌症复发这事关雁也就比陈森早两天知道,要不是他觉得他妈行踪神神秘秘,跟到医院来一看,他现在也还蒙在鼓里。就为这,他愁的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双眼下一片青黑,胡茬乱冒,额头正中心还顶了颗大红痘痘,跟观音似的。
“李姨瞒着你肯定也是怕你担心,我……唉……”关雁看他那样,愁的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但他还是不后悔把这事告诉陈森。那可是癌症啊!万一一个不小心人没了,老陈将来要知道他知情不报,得恨死他。
“谢了,我看看我妈去。”陈森拍拍关雁,转身朝着病房去了。
小时候陈森还没转到阜城读书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放寒暑假,因为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回来接他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开学再送他回乡下。
李念琴要强,坚持不肯动陈森父亲的抚恤金。一个人在阜城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才攒下一点家底,从朋友手里买了个二手房,然后开了家相亲介绍所,之后就把陈森接回了城里。
二手房不大,也不新,但好歹母子俩从此以后在阜城也算是有了个落脚地。
“妈现在有地方给你住了。”这是母亲接他回城里的时候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反反复复,就像复读机一样,说着说着就抱着他哭了。陈森记得母亲的眼泪不是咸的,是苦的。
几年前他闹出黑皮那件事,最后家里拿出的那十万块钱,就是父亲留下来的所有积蓄,包括抚恤金在内。那件事从头到尾母亲就扇了他一巴掌,之后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回家后,正正经经的让他写了个借条给周家送过去,让他记得这笔债。
“欠人家的,要记着还,不然这辈子日子都难过。”母亲说。
陈森看着病床上苍白瘦弱的女人。她整个瘦了一圈,脸上的皮肉都缩紧了,黯淡无光,憔悴的像一朵迅疾枯萎的花。
陈森忍不住质问自己,她又欠了你什么?为什么她看上去这么难过?
司南在第三天一早乘飞机抵达了阜城。他拖着行李箱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在护士台问了房间号码后匆匆赶了过去,然而病房里却不见陈森的身影。
印象中温柔可亲的女人此时悄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简直让人分不清她是生是死。司南心里狠狠震动,到底没敢走近,只是在门外走廊坐了下来,没一会儿,看见陈森和医生远远地走了过来。
医生离开后,陈森才像是泄了气似的,肩膀塌下来,看着他虚虚的笑了一下。
司南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抱住了,随之感觉到搁在他腰上的两条胳膊一寸寸收紧。
“没事,别怕,有病咱就治,慢慢治,一定能治好的。”司南有些手足无措的说。
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司南抱着陈森,心里既难受又心疼,不知道怎么能才帮到他,怎么才能让他好受点。
“不怕,天大的事我都陪你顶着,阿姨的病,咱俩一起努力。”
陈森埋在他肩膀上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的说:“我想睡一会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