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1 / 2)
中午的时候南易一伙人准备出发,南易本来想给季淳青打个电话,但是算了一下时间,柏林那边现在才刚刚五点,担心他还在休息,南易就只发了个信息过去。
没一会,季淳青的电话打过来。
“准备走了?”季淳青的声音清醒的很,丝毫没有刚醒的迷糊。
“恩,”南易点点头:“这么早你就醒了?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想着你大概这个时间上飞机,就醒了。”
南易脸上挂上温柔的笑意:“等我,我马上就到。”
季淳青笑了笑:“你那个马上还有十几个小时,我要是真着急,你到了的时候我已经急死了。”
南易有些愧疚,无论怎么样此刻他都是最应该陪在季淳青身边的人,但是他这里是真的走不开,不仅是因为俱乐部这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昨天晚上南父那一千多万已经到了南易的账上,有了这笔钱,南易才有和那人谈的资本。
“我的制服,你带了吗?”季淳青问道。
“带了。”带着zl队标的白色制服,南易把自己和季淳青的放在一起,这次征战柏林,也有季淳青的一份。
“好。”季淳青已经下床,定定的看着面前那套白色的礼物:“下飞机,第一时间和我打电话。”
中午吃完饭,齐叔亲自接季淳青到了柏林音乐厅,车子停在门口,季淳青从车上下来,一打眼就看见门口的立式海报,上面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和自己有七成相似,只是眉眼间过了许多冷漠和疏离。
季淳青看了那张海报几秒,有点恍然,从小到大,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和父亲长得像,但是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但是现在看来,还真的和自己很相似。
门口已经有不少记者和等待经常的观众,看见这个穿着纯白礼服的青年都有点惊讶,惊讶于那青年的不凡的气度,也惊讶于他和今天表演的钢琴家极其相似的脸。
很多人都知道季曲然是有一个儿子的,但是这位钢琴家个性极冷淡,很少谈及家人,也没有一次让自己的儿子在公开场合露过面,所以大多数媒体和粉丝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见过。
有一个记者举起相机咔咔对着季淳青的脸拍了几张,齐叔侧身挡了一下,低声对季淳青说:“进门右转第二休息室,您和老爷的房间是分开的。”
季淳青点点头:“谢谢齐叔。”
进到休息室,化妆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金发碧眼的德国女人看见季淳青瞬间眼前一亮,帮季淳青收拾的时候,用德文问了一句【您真好看,您是季大师的儿子吗?】
季淳青浅浅一笑【是的。】
演出的前半段都是季曲然的钢琴独奏,季淳青手肘抵着桌子沉默的听着外面的钢琴声,每一个音节都近乎完美,演奏者把音乐的感情表达的淋漓极致,谁能想到,生活里的季曲然,冷漠的像一个机器人。
很快,齐叔开门:“少爷,要到你了。”
“好。”季淳青站起来,扣好礼服的扣子,跟着齐叔走向舞台。
主持人用德文介绍着【今天最后一个曲目,是季先生的夫人所作,专程也写给自己先生和儿子。希望有一点能让自己的先生和儿子一起弹奏,接下来请欣赏,钢琴合奏——致爱。】
灯光暗下去,季淳青站到舞台上,模糊的光线中看见舞台的对面有个熟悉的轮廓出现,季淳青定定的看着对方,也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灯光亮起,对面的季曲然一身黑色燕尾服,和季淳青一起走上舞台的中央。一黑一白两架钢琴,父子两人各坐一边,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季淳青双手轻轻搭在琴键上,深吸一口气,流畅的音乐从指间流出来。
温柔的乐声像是母亲低声的呼唤,季淳青微微合眼,脑海中母亲的形象慢慢变得清晰。
另一边的黑色钢琴很快追上自己的节奏,黑白两架钢琴的声音交相辉映,曲子的高/潮部分,双琴合奏,声音整齐,季淳青觉得讽刺,自己和这个人相互仇视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这么样的默契。
高潮结束,黑色钢琴作为结尾,音阶慢慢低下去,带着不舍和依恋,季淳青低着头,安静的听着,眼眶微红,这是母亲做的曲子,为他,也为季曲然。
最后一个音阶结束,尾音轻柔带着意犹未尽,观众们还沉溺其中,场上一片安静,直到季淳青跟着季曲然站起来向观众鞠躬致意,观众席在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
季淳青重重喘了一口气,齐叔就等在舞台下,看见季淳青脸色不对,急忙过去扶了一把。季淳青拉开齐叔的手:“不好意思齐叔,能不能让我单独待一会?”
齐叔看着季淳青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忍,点点头道:“您去休息室里歇歇吧!”
外面似乎还有不少想进来采访的,都被齐叔挡在了外面,季淳青坐在沙发上,烦躁的将脖子上的领结扯开,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三点四十,南易这会儿还在飞机上。
“啧!”季淳青低骂了一声,单手插/进头发里,一肚子的不自在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外面齐叔低声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门被轻轻扣响,季淳青现在不想见人,但是如果是齐叔想说什么事情,他也不好装不在。
【进来。】
季淳青转头看了一眼,浑身如同掉进冰窟窿里,站在门口那个和自己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父亲,季曲然。
季淳青一句“干什么”卡在喉咙里,犹豫着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心里门清,这句话要是真的说了出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语气。
季曲然的状态似乎也不怎么好,季淳青看见他眼下化妆也挡不住的青色,整个人的气色也远不如他印象里的那个人。
季曲然站在门口,没有了以往盛气凌人的语气,垂目低声道:“你母亲的曲子,你看过了?”
季淳青点点头,看着在门口当人形立牌的季曲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进来说吧。”
季曲然明显一愣,随即点点头,进门落锁。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剩父子两个人,季曲然看着面前已经长成青年的儿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恶语相向,如今想要平心静气的说说话,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反而落得一屋子的尴尬。
“那首曲子,我是一个月之前偶然翻到的,”季曲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诗宁怀上你的时候,说过要写一首给家人的曲子,我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她真的写了。”
季曲然表情苦涩:“她从前,会在家里干什么?”
“弹琴,写曲子,照顾我。还有——盼着你回家。”季淳青抿抿唇:“妈妈她……是爱你的,一直都是。”
季淳青想起南易的话,继续道:“我也爱她,所以不希望她难过,在天堂不安。”季淳青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为了她,不会再恨你了。”
季曲然愣住了,一边点头,一边慢慢的垂下头,万年不变的脸上慢慢浮现出背上的神色。
“我,我……”季曲然捂住脸,声音染上一丝后悔:“我对诗宁……我的确是错了。”
季淳青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视线因为季曲然的这句话渐渐模糊。
“我是个懦夫,明明知道她爱我,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她,我怕都看他一眼,我就再也没有办法专心自己的事业。”季曲然矮下/身,肩膀微微颤抖:“我没有好好的爱她,照顾她,没有做到丈夫的职责,我让她……”
“她等了你一辈子,在那个所谓的季家耗尽了心血。”季淳青红着眼,声音没有怨恨,如同在陈述现实:“但是尽管如此,她依然爱你,她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里,她仍然希望我和你能够冰释前嫌。”
季淳青用劲全身力气站起来,看着面前跪在地上,垂垂老去的人,克制着颤抖用自己最冷静的声音告诉他:“以后,多去看看她,她最希望的事,一直都只有这个。”
季淳青拿上自己的东西,快步走出了休息室,大门将里面那个男人隔绝在视线之外,那一秒,季淳青才深刻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在痛苦着,这份痛苦,会伴随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季淳青走出音乐厅,面无表情的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脑子里乱糟糟的情绪没有一个突破口。
“少爷稍等,我去取车送您回酒店。”
“齐叔,不用了!”
“啊?”齐叔一愣:“少爷是……有事吗?酒店离这里可不近。”
季淳青现在不想回酒店,这个承载了季淳青整个童年的地方,因为没有某个人而变得异常陌生。哪儿都是一样的。
“我不想回去!”季淳青皱着眉头:“我想……散散心。”
季淳青径直走了出去,白色的礼服完全抵御不了外面寒冷的空气,齐叔跟了上来,担心的叮嘱了几句,季淳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含糊的应了两声就朝着广场的方向走了。
广场上人很多,漂亮的彩灯和各种活动,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带着笑意和温暖。季淳青从这些人群中穿过,茫然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南易不在,哪儿都觉得陌生。
那家伙为什么不在?!
季淳青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给南易打过去。好不容易对方接了电话,还没等南易开口,季淳青已经破口大骂:“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说了让你一下飞机就来找我呢?”
南易被骂蒙了:“我是刚下飞机啊,手机一打开你电话就来了!我刚准备给你打过去呢!”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季淳青一直苦苦压抑的情绪几乎要决堤:“你在哪儿?”
“泰戈尔机场。”
季淳青深吸一口气,生生把要落下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声音冷硬的命令道:“南易,给我听好了,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晚一秒钟,你这辈都甭想再我再给你好脸色看!”
季淳青知道这个要求有多任性,多不可能实现,但是季淳青等不了那么多了,他就是想立刻见到南易。
南易那边静了静,很快丢了一句:“好!”
听筒里显示一阵嘈杂,侯平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么多行李你特么就丢给我们了?”
紧接着一阵奔跑的风声传来,少年的声音因为跑动有节奏的颤抖着:“你先别挂,等我找到你之前都别挂好不好?我想听着你的声音!”
季淳青就没准备挂电话,他对着听筒大喊:“你特么能不能快点!”
“我已经打到车了!”南易叽里咕噜和司机说了两句,又焦急的问季淳青:“你现在还在柏林音乐厅?”
“不在!不在!谁他妈告诉你我在音乐厅!老子在外面!”季淳青发泄似的对着手机大吼大叫,声音带着哭腔,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回头看他:“之前不是每次我不高兴你都在我身后吗?这次怎么不行了?南易你特么到底在干什么!”
“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淳青吼了几分钟,南易道歉了几分钟,最后好不容易季淳青松口说自己在御林广场,南易已经再往季淳青那边赶,两人隔着电话,每隔一两分钟,季淳青都要问一遍:“你到哪儿了?”
“快到了!”
“你骗人!”
“对不起,我真的马上就到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小时,南易那边的传来下车的声音:“我到了,你在哪儿?”
“你找啊!”季淳青气得跺脚:“不是说你来找我吗?你倒是找啊!”
南易那边已经跑起来了,少年的声音低骂道:“这破广场怎么这么大?你那边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