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谢锦寻!(1 / 2)
弓箭手张弓搭箭,拉松弦间,数十支箭羽齐齐射向三人。
苏婆婆拉起莫离和周烟儿,侧身躲过。
百里掣气喘吁吁跑来,“主子,他们刚刚发出响箭,一会儿必有援兵攻来,咱们快撤吧。”
“急什么!”夜笙歌气急败坏,想要看着他们被射成靶子,衣袂下的拳头一紧再紧,直直盯着面对箭雨,岿然不动的小姑娘。
面对危险,她不怕么?
就不能跟他服个软,求他手下留情!
“主子,后面飞来成群蝴蝶!”一名隐卫惊叫,众人寻声望去,一团团色彩斑斓的蝴蝶缓缓逼近,景象尤为壮观。
夜笙歌要被气吐血了,那是他收藏的珍贵蝴蝶,可恶的苏老太婆!
冷声下令,“愣着干嘛,放箭!”
弓箭手收起好奇心思,自箭囊抽出箭羽,此时成群蝴蝶已然落在他们肩头、鼻尖、耳缘,轻轻扇动翅膀,待一批箭支射出,弓箭手们再无力拉动牛筋弦,随后逐一倒地。
夜笙歌左右看看,恍然大悟,蝴蝶翅膀上有迷烟,一些经验颇深的隐卫掩住口鼻,“主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百里掣拉过马匹,护着夜笙歌上马,一甩马鞭,骏马带着夜笙歌飞驰出去,自己也跨上马,指挥没晕倒的隐卫一同离开。
蝴蝶散去,苏婆婆提步欲追,被突然出现的怪人拦下。
怪人拍拍胸脯,冲苏婆婆发起攻击。
“丫头,带周烟儿离开这里!”苏婆婆接下怪人一招,偏头吩咐莫离。
三人均知,怪人难对付。
莫离:“我不走!”
周烟儿:“我不走!”
道义所至,让一个老人为她们背锅,她们做不到!
莫离看向周烟儿,周烟儿捂着伤口,点头,“去帮忙吧,我挺得住。”
说话时额头不停冒汗,虚脱之态尽显,娇宠长大的娃子,能咬牙忍住已经不错了,还竭力不拖后腿,莫离揉揉她的发顶,加固了带她走出山庄的信念。
为了她,为了苏婆婆,为了自己,必须坚强。
再说匆匆逃窜的夜笙歌等人,他们选择了北大门,试图进入山庄后的一片山谷地带,便于隐藏踪迹。
人马出了北大门,却与另一路人马狭路相逢,带兵的人是张鸣礼。
张鸣礼一袭墨黑戎装,跨坐枣红千里马,虽是清秀书生,此刻却迸发赫赫雄威。
夜笙歌拉住缰绳停下马匹,打量起张鸣礼,勾唇一笑,“昔日家奴,如今倒是威风凛凛啊。”
张鸣礼的副官驱马上前,怒道:“休要胡说八道,潜入山庄是我方的权宜之计,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呵。”夜笙歌后仰些角度,桀骜不驯地看着副官,“姓甚名谁?排不上号的,没资格同我讲话。”
副官想开怼,被张鸣礼制止,张鸣礼冷冷开口,“多说不宜,夜笙歌,刀剑无眼,还是束手就擒吧。”
百里掣大声道:“主子,属下等掩护你,你先走!”
“无碍。”夜笙歌轻哂,伸手握住腰间剑柄,拔出一把削铁如泥的上古名剑。
识刀剑之人全都傻了眼,一个通缉犯为何拥有一把上古名剑?!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盘绕,包括面色淡然的张鸣礼。
张鸣礼当然识得,剑格镶嵌宝石,剑槽蜿蜿蜒蜒盘踞其间,不似普通的细长直渠,剑脊敦实、剑刃锋利,是远古战将为之倾迷的绝世宝剑,之后消失于世间,关于此剑的传说层出不穷。
别的不知道,有一点可以肯定,拥有这把宝剑的人可谓如虎添翼。
夜笙歌用衣袖擦拭剑身,冷月下剑身散发幽冷耀目的银芒,看对方道:“有人敢出来与我一战吗?”
理智告诉张鸣礼不可意气用事,可内心的愤怒一触即发,“是。”
百里掣:“主子!”
什么时候了,还要与他们周旋!
“嘘!”夜笙歌示意百里掣噤口,抽出马鞍上的普通长剑,剑指张鸣礼,“来啊,与我一战!”
张鸣礼对夜笙歌的举动生出几分欣赏,但止步于欣赏,没有任何怜悯和同情。
两人严阵以待,张鸣礼朝上方抛出水囊,水囊落地时,兵刃声响起......
视角回到醉蝶香院,苏婆婆与怪人打斗不休,怪人像个不知疲倦的野兽,不断攻击苏婆婆要害,苏婆婆见招拆招,并寻找怪人的薄弱之处。
苏婆婆撩开衣摆塞进腰带,一脚迈步半步,一手虚抬,做预备式准备,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太极八卦?”莫离拿不准她的招式。
怪人朝苏婆婆发起强攻,整个身体如一座行走的山丘。
两人继续交手。
突然,一记冷箭射来,目标是坐在地上干着急的莫离。
“当心!”苏婆婆推开怪人,飞身握箭,抛掷在地,转头看向射箭方向,是管家长子,他被夜笙歌等人无情的撇下,慌乱之余不忘寻找管家,看见眼前打斗的场景,便放了冷箭。
见苏婆婆接下箭,随即射出第二箭、第三箭……苏婆婆无奈之下朝他奔去,怪人趁机摔出一拳,击打在苏婆婆后背上,力道极大,苏婆婆徒然倒地。
管家长子再次射出箭羽,莫离张臂扑过去,挡在老人身上,老人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两圈,一支箭射在老人背部。
“阿婆!”莫离大惊,苏婆婆推开她试图站起来,被怪人双掌拍住头部两侧,脑子轰一声,有血自眼角和鼻端流出,潋滟双眸布上血色,表情一瞬定格。
莫离正对老人,眼睁睁看着老人被怪人差点拍碎了头颅,牙床颤抖不止。
莫离:“婆……婆婆……”
紧接着,怪人再次双掌齐下,斜拍老人耳侧,老人噗一口喷出血水,喷在怪人脸上。
管家长子趁机溜进西厢找人。
怪人收手,老人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怪人看向花容失色的莫离,慢慢走近,伸手掐住她的脖颈,把她腾空提起。
莫离身体不听使唤,不断加剧的窒息感干扰思维,视线落在苏婆婆身上,“婆……”
怪人加重手劲,莫离本能张开口,渴望空气。
渴望近在鼻端,可望不可及的空气……
混沌间,听到一声邪肆男声:“嘿,你的对手是我。”
好像是对怪人说的,紧接着,怪人松开了她,莫离双脚沾地,向后趔趄两步靠在墙壁上,沿墙壁缓缓坐在地上,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苏婆婆的身影。
苏婆婆挡在她身前,面对怪人,莫离从苏婆婆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气息,似破釜沉舟般的决然和霸气。
“大块头,你的弱点在哪里?”苏婆婆冷笑,声音阴鸷低沉,跟苏婆婆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
这个声音更像……更像是谢锦寻!
在莫离看不到的角度,苏婆婆那双好看的眼睛猩红如血玉,褪去老态龙钟的假象,脱下矜冷持贵的外衣,徒留嗜血与癫狂。
怪人冲到苏婆婆身前,曲臂击出带煞铁拳。
苏婆婆不退不避,一手扣住袭来的拳头,握在手里,然后狞笑着咔嚓一下,掰折了那只手臂,怪人下意识张大嘴巴,苏婆婆手腕一转,把怪人的铁拳塞进他的血盆大口中,挤碎了两排牙齿。
苏婆婆抬起脚,豁然踹翻怪人,脚步没停,砰一下踩在对方胸膛,怪人躬下身体,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握住苏婆婆脚踝,苏婆婆没给他反攻的机会,出拳落在他脸上,一拳一拳不停的打,直到怪人只剩呼吸、动弹不得。
“阿婆!”莫离牟足力气,喊了一声。
苏婆婆扭头看她一眼,仅一眼,吓坏了莫离,那双猩红双眼凶狠至极,面庞狰狞可怖。
西厢房,管家长子背着管家捻手捻脚走出来,目睹了刚刚的一幕,惊得下巴快掉了,竟然有人能如此凶残强大,看着呆愣在地上的怪人,抖抖手臂准备跑路。
躬身出了月亮门,被人迎面拦截,抬头看去,没等认出来人是谁,脑袋一疼,翻眼晕厥了。
周烟儿扔了手里的棍子,越过管家父子俩走,颤颤巍巍靠近莫离。
“莫离!”。
莫离伸手扶她,目光锁在苏婆婆身上。
此刻的苏婆婆犹如炼狱而来的修罗,气场全开。
这时,院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转身望去,是陈何遇带来的一路人马。
“公主,你没事吧?”将领跑过来,“可有受伤?”
莫离摇头,“周姑娘受伤了,队里可有军医?”
“有的。”军医很快跑过来为周烟儿医治。
莫离问将领:“抓到夜笙歌了吗?”
将领:“贼人往北逃去,那边有张大人守株待兔,太子刚刚带队也赶了过去,两边夹击应该不会失手。”
莫离:“替我照顾烟儿,我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苏婆婆走到一匹骏马前,扯下坐在上面的将领,驾马去往北门方向。
——
陈何遇带队抵达夜笙歌后方,与张鸣礼两面夹击对手。
百里掣慌道:“主子,后面有追兵!”
夜笙歌不慌不忙整理仪容,看向张鸣礼,“我就是一介草民,捉拿我竟如此大动干戈,传出去会不会成为一则笑话?”
张鸣礼冷声:“夜笙歌,束手就擒吧。”
“凭什么?”
“凭你是寇,我是军!”
夜笙歌斜睨后方一眼,视线落在后方队伍里的一抹红衣,“尔等何人?”
陈何遇眯眸不语,身侧的将领呵斥,“大胆刁民,面见太子还不速速见礼!”
太子?
隼国太子!
夜笙歌哈哈大笑,偏转身体拱手,“久仰太子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陈何遇一愣,不予回应。
“听闻太子相貌出众,此言非虚啊,安安静静屹立军中,独领风骚。”
“夜老板的话是不是太多了?”陈何遇淡淡开口。
夜笙歌笑得邪佞,“听闻太子设计令兄,才得了储君之位,啧,手段高啊。”
众人面色一沉,哪壶不开提哪壶。
夜笙歌却道:“佩服,如若可以,真想跟隼太子喝上一杯,谈谈风月之雅事。”
陈何遇淡淡道:“本太子只与霁月之人谈风月,可以给夜老板破个例,与你在牢中饮上几杯。”
夜笙歌耸肩,“洗颈就戮的事,恕我办不到。”
“那就休怪本太子不客气了。”陈何遇手拿马鞭,指着前方,“众将听令,拿下贼人。”
“得令!”
将士们铿锵有力的回应,并入铮铮马蹄声,前后队伍一并夹击。
百里掣等人慌乱不已,坐下骏马回来哒哒,乱了阵脚。
他们围成圆圈,把夜笙歌护在中间,夜笙歌心头忽然划过异样,呢喃一句,像是在询问旁人,又似扪心自问,“我值得你们守护吗?你们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声音太小,淹没在厮杀中。
百里掣等人很快被击打的溃不成军,夜笙歌仍然面色平平,看不出即将被擒的慌张。
陈何遇反手握刀,一夹马腹,冲进战斗圈,直奔混乱中的夜笙歌。
夜笙歌直视怒愤的陈何遇,轻勾唇角,以嘴型传递:你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倏尔,空中传来几声巨响,众人望向天空,不住惊呼,不远处的山峦方向飞来两只巨鹰……
汪汪汪!
同时,四周草丛窜出数十只恶犬,体型庞大,悍如狂狮,它们撕咬马匹,甚至咬人。
巨鹰大翅一扇,阵阵大风成旋袭来,狂沙四起,搅翻人马,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夜笙歌翘起兰花指,捻着袖子掩口笑,“忘了跟诸位介绍小生的爱宠了。”
看着周遭的混乱,微微一笑,笑容含着蔑视,缓缓抬高,一只巨鹰飞来,夜笙歌趁势握住它的跗跖,被带入上空。
陈何遇拂开狂沙,抬头半眯眼眸,看着巨鹰带走目标人物,容颜泛起冷寒,怒声道:“启动nu床!”
属官听得命令,忍着狂沙拍脸的不适,指挥后方将士挪动nu床,调整箭头方向,直指夜笙歌和巨鹰。
忽然,一道身影踏上弩床,随后踩着前方马鞍追逐夜笙歌,自马鞍跃起,,一把抓住夜笙歌脚踝。
“推车紧跟,没我命令,不可射击。”陈何遇叫停即将发射的nu床,定眸看着一鹰两人在半空角逐。
耳畔是呼啸的气流,夜笙歌奋力蹬脚,下方之人狠拽一下,借机跃起握住巨鹰另一只脚踝,两人面对面悬于半空中对垒。
“你不是苏老太婆,你究竟是什么人?”夜笙歌后悔把宝剑扔给百里掣了,要不然,现在可以一剑刺穿对方的胸膛。
苏婆婆邪笑一声,笑容狰狞。
夜笙歌疑惑,笑个屁啊,疯了不成?观对方癫狂的状态,薄唇缓缓勾起,果然是疯了。
“阿婆最近修了什么邪功,把自己修成了傻子?”
对方不讲话,一言不发就动手,两人对打起来,稍不留神即会坠下半空,粉身碎骨。
巨鹰被跗跖上的两人干扰了飞行,晃晃悠悠往山峦方向飞去。
地面上,陈何遇深感不好,夜笙歌为自己选的后路,便是逶迤绵延的山谷!
转头吩咐张鸣礼,“你带人提前去山谷守着,一旦夜笙歌坠崖,马上进行搜寻,以防他借由灌木丛逃逸。”
“得令!”张鸣礼引一小路人马奔向山谷。
巨鹰的速度很快,左右跗跖上,两人还在对打,对付暴走的苏婆婆,夜笙歌显然吃力,心想她究竟练了哪门子武功,邪气逼人锐不可当。
砰!
苏婆婆给了夜笙歌一拳,搭在夜笙歌左侧颧骨上,夜笙歌吃痛,抬腿踹对方底盘。
苏婆婆躲开,双臂揪着跗跖,曲身向上,两腿大长腿勒住夜笙歌脖颈,脚踝内侧用力,想要捏碎他的喉咙。
夜笙歌掐住对方小腿,恨不得掐下一块肉,上空空气本就稀薄,加之呼吸不畅,夜笙歌意识开始游历,模糊间瞄了眼下方,勾起薄唇,“苏婆婆,下次再见,小生一定要你百倍偿还!”
说罢,忽然松手,整个人坠下山谷。
苏婆婆不得不松开双脚,看着夜笙歌越来越小。
夜笙歌面朝天穹下落,并拢两指印在唇畔,送给上空苏婆婆一个飞吻,之后坠入层层密丛。
张鸣礼眼看着一道人影先一步坠入谷底,命将士加快步伐,准备展开地毯式搜查。
他料定山谷谷底有汪潭,否则夜笙歌不会有恃无恐。
巨鹰盘踞在山谷上方,跗跖上还悬着苏婆婆,巨鹰的另一只跗跖得空,不停抓挠苏婆婆。
苏婆婆跟巨鹰搏击,似乎有了经验,长腿向上一踹,巨鹰失去平衡。
因此失去方向,巨鹰往陈何遇方向飞来,越飞越低,苏婆婆顺势松开手,落在地面上。
巨鹰坠地,地面微微晃动,连马匹都受到了惊吓。
将士还没来得及高兴,暴走的苏婆婆跳下巨鹰,朝将士出手。
将士们随即反击。
人群中,苏婆婆避开将士的拉扯,撑开双臂推开一撮人。
随即又涌上一拨人,一堵堵人墙散了又闭合,始终稳不住发疯的老人。
这时,莫离跟着两路人马赶来,看见此情此景,大喊:“不许伤她!”
将士们撇了刀,赤手空拳与苏婆婆博弈,陈何遇瞧见莫离,立马上前,“受伤了?”
莫离哪能顾得上自己,看着苏婆婆,“皇兄,让将士们住手!”
陈何遇:“她是谁?”
莫离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却又觉得不可能。
这时,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陈何遇和莫离闻声望去。
“莫要伤侯爷!”孙大胡大喝一声。
众人全部懵愣。
被人群包围的谢锦寻胸膛有把火在烧,他极力克制着,双手捂头,高大的身躯徒然跪在地上,额头汗流不止,顺着□□缓缓流淌,索性扯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脑海里似乎有两个声音,一个矜贵稳重,一个桀骜疯狂。
稳重的声音告诉他,要克制,忍一忍就过去了。疯狂的声音告诉他,杀吧,杀了一切阻挡你之人。
不!!!
“啊——”一声痛苦的吼叫过后,谢锦寻抱头躬身,额头抵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侯爷!”孙大胡挤开人群,朝谢锦寻逼近。
谢锦寻陷入自我催眠,不理会任何人,跪地犹如雕塑,脑海里的两种声音依次窜出,他的本性到底属于哪种?
矜冷、狂傲、人格分裂?
真正的他又是哪种性格?
找不到,找不到答案!
既然找不到,那就放任吧!
狂傲战胜沉稳、战胜理性,男人猛然站起身,狞笑着扫视一众人,视线在莫离、陈何遇身上停留片刻,眼底的挣扎逐渐消失,继而拔出佩刀,想要大开杀戒。
戾气突然飙升,眼眸如浓墨潭底,再无理性。
将士们不敢出手,纷纷向后退去。
谢锦寻瞄到陈何遇等人,挥刀来砍,陈何遇抱住莫离旋步转圈躲开刀刃。陈何遇推开妹妹,拔剑抗衡,其余将士迫不得已,也举起兵刃朝他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