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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秘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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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晋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唐子铭是谁?”

简时宇沉默不语地看着韩嘉晋的眼睛,气氛沉默而冰冷。

过了很久,他开口道:“那天我回学校考试,是你送我去的,你说过等我考完会来接我回公司,可是我失踪了之后,你却没有报警,甚至没有告诉陆总。”

“就好像……这一切在你的预料中。”

“啊,我以为你和朋友出去玩了。”韩嘉晋波澜不惊地说,“所以没有急着找你,打算等时间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是吗?”对于韩嘉晋的解释,简时宇显然不相信,他话锋一转,问道:“韩嘉晋,你一直在向白雨泽和姜彧出卖我的情报,对吧?”

韩嘉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沉默许久,忽然勾起唇角,反问:“伤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如果你现在打开手机,我猜,里面应该有你和白雨泽还有姜彧的通话记录吧?”

简时宇深呼吸一口气,说出口的话让他自己都暗暗心惊。他看了韩嘉晋一眼,继续说:“如果是韩嘉晋的话,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但如果是唐子铭的话,那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简时宇话音刚落,韩嘉晋的黑色跑车忽然调转方向,没多久后停在了路边。

“你要干嘛?”简时宇露出警惕的眼神。

韩嘉晋看着简时宇,语气温柔地说:“时宇,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不要干扰我开车。”

简时宇的修长手指攥成拳头,咬了咬牙,说道:“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猜猜看,猜对有奖。”韩嘉晋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温柔而暧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打开车窗,开始点烟。

几秒后,韩嘉晋在烟雾缭绕中看向简时宇,一字一句地说:“时宇,有的时候,你太过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简时宇不太喜欢烟味,把另一边的车窗摇下,看向身旁这个情绪莫测的男人,皱眉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唐子铭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手环,直到白雨泽告诉我,他曾经也在花厝待过,而且当时的他被称为夏城最强的男人,所以……我猜测他大概是花厝的那些犯罪团伙的首领。”

韩嘉晋吸了口烟,烟的顶端倏忽亮了亮,细碎的烟灰在空气中飘扬。

他的眼睛里没有感情,他只是平静地说:“继续说。”

“唐子铭将手环送给我,是想将我培养成和他一样的强者。”简时宇语气沉重,“破茧app的每一次任务,似乎都在让我变得更好,可仔细想起来……”

“我好像在无意中接触到了一些我不该接触的人。”

韩嘉晋忽然轻笑一声,那张温柔帅气的脸显得勾魂摄魄,比起简时宇当初见到的唐子铭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天去学校考试,下车前你给了我一个口罩。”简时宇深深地看了韩嘉晋一眼,“当时我信任你,戴上了口罩,没多久就开始犯困。现在想起来,上面是涂了药物的,对吧?”

“你的目的是为了让姜彧顺利找到我,让我接触到江滨集团。”

“那天我在超市买零食遇到你和陆总,你让我半途下车,是因为你提前告诉了白雨泽我的位置,目的是让我接触到花厝的人。”

简时宇将心底的猜测一口气说出来,总结道:“所以,你就是唐子铭,对吗?你用现在这副模样接近我,是为了让我进入犯罪团伙,我猜的没错吧?”

韩嘉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打开车门,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摁灭了烟蒂,随即走到简时宇那边的车窗旁,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晚饭。”

简时宇心里憋着一股气,也打开车门下了车,逼视着韩嘉晋那双温柔的眼睛,愤怒地说:“你先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

少年的声音有些激动,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韩嘉晋,带着恨意、怒意和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期望。

韩嘉晋亲自碾碎了那一丝希望。

他当着简时宇的面,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瓶随身携带的香水小样,在自己指尖喷了点,用来掩盖抽烟后留下的烟味。

随即,韩嘉晋抬眼看向简时宇,不急不缓地问:“如果我是你说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柑橘味的香水闯入简时宇的鼻子。

就像是有人在他面前剥开了一只饱满的橘子,又像是他闯进了一片阳光下的柑橘林。

这是韩嘉晋的默认。

简时宇瞪大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颤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打算将你培养成一位首领。”韩嘉晋的眸色变得深沉,语气也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话音刚落,简时宇直接冲他挥去一道勾拳。

这拳头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怒,速度快得肉眼都看不清楚。

然而韩嘉晋轻松躲过了,他的速度比简时宇更快,后退一步,冷静地问:“你想打架?”

“你不是问我要怎么办吗?”简时宇隐隐喘着气,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当然要教训你这个曾经的犯罪集团首领,然后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揭发……”

“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韩嘉晋冷声道,“你可能打不过我。”

“那就试试——”

愤怒状态下的简时宇,完全是靠着本能在战斗。

被戏耍的感觉、被利用的感觉、对罪恶的痛恨、对自己的愚蠢的懊悔……

此时此刻,全都化作了战斗的力量。

在马路边上,漂亮的少年挥着双拳,每一拳都带着致命的速度和力道,飞快地冲英俊男人脸上挥去,然而后者却非常轻松地全部躲了过去。

几个回合下来,简时宇不仅碰不到韩嘉晋,甚至被带入了他的节奏中,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

简时宇额角冒出冷汗,第一次感受到悬殊的实力差距。

这种差距体现在打架的每一个细节,处处都在提醒简时宇,他压根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不是简时宇不够强,而是韩嘉晋强得太过离谱。

韩嘉晋见少年停下动作,勾起唇角,温柔地说:“时宇,你打不过我的。”

简时宇一边平复自己的呼吸,一边盯着韩嘉晋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去吃饭吧。”韩嘉晋走到简时宇面前,眼神温柔得能将人融化,“你喜欢吃什么,我带你……”

他的话没有说话,简时宇忽然抬起了右手,用左手的食指按下了紧急按钮。

“手环是你送我的。”简时宇的声音变得冷漠无情,眼睛变得深不见底,“如果这是你希望我拥有的力量,那我就用这力量打倒你。”

话音刚落,简时宇再度朝韩嘉晋出手,身手比刚才更加迅速,有好几次,他的拳头几乎是擦着韩嘉晋的脸飞过去。

就在简时宇以为自己即将战胜对方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忽然袭上大脑,他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下一秒,他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倒在了韩嘉晋怀里。

韩嘉晋也没想到简时宇会突然倒下,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忽然问简时宇:“紧急按钮你用过几次了?!”

简时宇无力地趴在韩嘉晋的胸膛里,有气无力地说:“五次……怎么了……”

韩嘉晋顿时愣住,过了片刻,他抱紧简时宇的腰,语气严肃地说:“简时宇,我从来没想过害你,如果你相信我,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请你记住一件事——”

“不要让……”

简时宇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他在闭眼之前,并没能听到韩嘉晋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彻底晕了过去。

周围陷入了黑暗之中。

简时宇被困在黑暗里,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偌大的黑暗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是在做梦吗……

简时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漂浮在半空中,身体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忽然间,周围开始出现绿色的荧光点,像一只只萤火虫,从几颗几颗地出现,到成千上百颗地出现。

没过多久,简时宇的周围全是绿色光点,就像是宇宙里不计其数的星点。

正当简时宇疑惑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

“累计使用破茧状态五次,请问用户是否要选择永久进入破茧状态?”

“永久进入破茧状态?”简时宇疑惑地想着,而这一个想法变成了真实存在的声音,在虚无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机械的女声回答道:“是的,选择永久进入破茧状态,用户将不再需要按下破茧按钮,时刻能将身体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

简时宇这才发现,女声在和自己对话。

而且这个女声和进入破茧状态时脑海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如出一辙。

“永远保持在最完美状态?”简时宇有些困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女声回答道:“你可以摆脱过去,迎来全新的自己。”

摆脱过去?

简时宇微微一怔。

他过去是个丑肥宅,长得丑,身材臃肿,没有人喜欢。

他过去无比自卑,连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过去什么都不会,守在自己的小小舒适圈,不愿意踏出一步……

这样的过去,谁都会想摆脱吧?

简时宇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女声继续说道,声音充满诱惑:

“只要摆脱了过去,你就会受到更多人的喜爱,人生也会从此一帆风顺。那个过去的你,并没有存在的意义。”

“所以,忘了曾经的那个你吧。”

简时宇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很疲惫。

周围的亮点渐渐变得微弱,他似乎将要陷入更深的梦境。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男声忽然响起,像一道惊雷般让简时宇清醒过来:

“时宇,你要活下去。”

简时宇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楚起来,周围的亮点也不再模糊。

听到这个声音后,他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他好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难过的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早就死了。

简时宇听见自己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爸爸,是你吗……”

而那道声音却只是在机械地重复:“时宇,你要活下去。”

简时宇觉得很难过。

简溢出车祸死后,他在无数个午夜梦见过他,这个曾经领养了自己,最后又因意外而离开他的人,是世界上第一个给他叫做“爱”的情感的人。

也是他漫长黑暗的人生里,曾经唯一的光。

“爸,快两年没见到你了。”简时宇听见自己的声音,难过中带着对过往的回忆,“我二十岁啦,现在在夏理读书……”

那个男声没再响起。

“爸,你说希望我成为一个努力、善良、勇敢的人,可我好像让你失望了。”简时宇继续说道,“过去二十年,我好像从来没有活成过你想看见的样子。”

简时宇叹了口气,这叹气声沉重而绵长,在黑暗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即便你还活着,也一定希望我摆脱过去的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简时宇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周围的光点再度变得暗淡。

简时宇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三的时候,回到了某个复习得有些累的下午,他躺在家里的卧室里,窗台上放着简溢亲手种的玫瑰。

玫瑰的香气让他昏昏欲睡。

“时宇,你要活下去。”

在简时宇快睡着的那一刻,简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简时宇的眼皮沉重得快要睁不开,但他还是努力睁开了双眼。

“你的灵魂,要活下去。”

男声忽然说道,这一次说的话和之前不一样。

简时宇猛地一个激灵,从困顿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睁着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耳畔仍旧回荡着简溢的那句话:你的灵魂,要活下去。

简时宇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眼泪似乎控制不住地从他眼睛里流出来。

他并不是第一次有刚才那样自暴自弃的情绪。

简溢还在世的时候,简时宇也常常因为自卑而说过气馁的话,可是简溢每次都会温柔地告诉他:“你要接纳自己,现在的你或许不完美,将来你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努力、善良、勇敢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简时宇在黑暗里听到了自己低低的啜泣声。

简溢从来没有嫌弃过从前的他。

纵使他那般丑陋不堪、性情懦弱,可简溢仍然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父爱。

那道机械的女声在简时宇耳畔响起,带着隐约的回声:

“请用户决定是否放弃过去的人格。”

“我为什么要放弃。”简时宇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无比坚定,“过去的我,有什么错?”

话音刚落,周围的星星点点的荧光瞬间变得无比明亮,比天上的繁星更加耀眼。

长得丑有错吗?

性格自卑内向有错吗?

他或许不完美,但他没有错。

既然没有错,为什么要消灭那个过去的自己?

女声沉默了片刻,再度响起:“如果用户放弃过去的人格,手环有权收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就算失去这幅好看的皮囊,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人格。”简时宇一字一句地说,“更不愿意成为犯罪团伙的首领。”

周围的光点在他话音落下后迅速地熄灭了。

简时宇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失去力量。

朦胧之中,简时宇有些自嘲地想,他马上就要失去这一切了吧,失去现在的外表,失去身边的朋友,失去意外获得的那些机会……

他会变回那个丑陋的肥宅,变得和从前一样吧?

……不,不会的。

简时宇心里有个坚定的声音在告诉他,不会的。

如果真的变回了曾经的模样,他一定会努力减肥健身,认真学习,找自己喜欢的事填满生活,不会再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美貌和强大,并非手环带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简溢说的“接纳自己”的意义。

所以,他并不惧怕失去这一切。

简时宇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也变得冰冷,像跌进了一口幽暗的井。

近乎窒息的感觉激发了他的求生欲。

他拼命地朝着“井口”游去。

下一刻,简时宇猛地睁开了双眼。

明亮的白炽灯在他头顶发着光芒,天花板白得有些刺目。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正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床前站着那几个熟悉的人——陆御、韩嘉晋还有Rosander的队友。

看见简时宇醒来,床前的人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醒了?!”陆御快步走到他的床头边,蹲下来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紧张,脸上有些憔悴,看起来似乎很久没睡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睡了整整三天!”

姜宸努跑到床头疯狂按铃,“赶紧喊护士来看看……”他的眼神也很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喜悦。

见简时宇在看自己,姜宸努忙说:“你别动,千万别动啊,小心扯到吊瓶。”

楚影也走到他边上,语气关切地问:“你饿不饿?要不我现在去外面给你买吃的?”

“我也去!”黄允辰忙说,“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那家烤鸭!”

说着,他们俩迅速地冲出了病房。

简时宇咽了口唾沫,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手背上扎着输液吊瓶,白皙皮肤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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