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谁敢动他(1 / 2)
顾君行进家门时脚步有些虚浮,晃了晃才扶住门框。将夜看到,明显脸色一沉。这半月来,顾君行的休息时间几乎都在修订资料、批改作业和与联盟扯皮中度过。
“你需要休息,下面的S级通缉我自己来做。”
将夜几乎是把顾君行押进了卧室,然后收走了他所有的工作文件。顾君行挣扎无效,只得认命地解下自己的大衣。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累。”顾君行试图解释一下,但是对方很显然不信。
“还骗我,不如说说你为什么会做噩梦?”将夜倾身,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眼下的淡淡青色,声音温柔低沉。
他的目光接触到顾君行松开的领口,在那线条漂亮的锁骨上短暂地停驻了一瞬,然后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自从得到了秩序之卷后,我有时候会睡不着。”顾君行揉了揉太阳穴,终于肯松口说出真相。“即使睡着也会做梦,除了要接收大量的知识外,偶尔还会梦到些别的东西……”
“梦到什么?”
“记忆。”
洪水一样的记忆碎片,常常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刻在灵魂里的理念又如沉重的包袱,他以不算坚韧的肩膀扛起这一切竟然还没有崩溃,甚至还能如常谈笑。
他平日从不和将夜说这些,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很好,仅限于合作,也甚少谈及私人问题。他看似温柔谦恭,实际上他的防线几乎坚不可摧,很少有人能够窥见他一星半点的真意,更遑论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了。
将夜闻言,原本绷紧的冷峻面容,此时也舒缓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了顾君行的变化,总是禁闭的门扉对他敞开了一条缝,他终于得到了他的信任,去接近他的世界,追问他的心声。
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顾君行也顺了将夜的意,向靠枕上一歪看着他,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躺下睡。”将夜见他神情中带着调侃,看样子是在嘲笑他,于是他叹了口气,伸手拿掉靠枕,帮顾君行掖好被角。
“小憩一会足够了。”顾君行还想着工作,将夜却不容置疑地把他按在枕头上,威胁似的眯起了眼。顾君行拗不过他。
“你睡吧,我陪着你。”他伸出手附上了顾君行冰凉的手背,在唇边轻轻啄吻了一下。他垂着银灰色的眸,神情温柔虔诚。
这个男人若是认真对一个人好起来,真的是捧在手心怕磕了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没人能够抵抗冷酷的死神一低头时的温情。
顾君行一顿,只觉得自己手上被他温凉的嘴唇碰过的位置像是燃烧一样灼热。他眸色微微一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于是道:“我睡不着。”
将夜一怔,似乎没想到成熟冷静如顾君行,也会说出这种近似于耍无赖的话。
顾君行漆黑的眼眸中盈满笑意,他指了指床头柜放着的东西,问道:“你会吹这种乐器吗?我想听曲子。”
这并非现存的任何一种制式的笛子,而是有人亲手打磨复原,朴素无华,带一点异国风情。
将夜将其放在手中把玩一番,神情带着些怀念,道:“这是奥兰多笛,我有许多年没碰了,想听什么?”他没有否认自己擅长音律。
“都行。”顾君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唇角依然带着盈盈的笑意,越发确定了一个结论。
他的曾经之中,确实有将夜这号人物的存在。
将夜将乐器移到唇边试了试音,音色清亮,看来是被打磨的十分用心。他用于杀人的手,在奥兰多笛上来回舞动,一首悠扬的小调便在沉寂的室内响起。
将夜垂着眼睫,银眸之中缓缓流淌着的情绪全数融入了异国风情的曲调中,时而悠扬轻快,时而低沉百转,像是在吟诵远古的故事。
时间确实已经过去太久,久到他已经快忘记了最初的模样。他常年在时空中流浪,不知归处,不知去往何方,只是本能地追逐着一个人的脚步,或是来早,或是来迟。他的血在时光中消磨的苍冷,心慢慢变成铁石,只是执着于践行自己的意志时,寻找一个人的背影。
而他现在确实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了。将夜手指如飞,笛声也褪去了迷惘,变得清亮起来,他的心里安定,所以也显得无所畏惧。
他很确定自己的归处,就在他的身边。
顾君行静静地听着,仿佛回到了一个远古的大陆,他看见壮美的山峦,神殿中涌动的流光,听见牧羊人的号角,吟游诗人的歌吹。
他在曲子中缓缓合上眼睛,不知不觉地倦意上涌。他睡着了。
一曲终了。将夜收起奥兰多笛,看着沉入梦境的顾君行,理了理他的发丝,掖了掖被角,然后直起身离开。他合上了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