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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帮我暖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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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已入京两月有余。

京城风雨飘摇,唯有端王府宛如世外之地,巍然屹立。

端王入京时,众人久闻端王清贵无双,手段凌厉,自是对他又敬又怕。但对方久未会客,除却上朝之外,未曾在任何私人场合露面。

京中勋贵更是打赌,谁若能请得端王出席,便能夺今年世家的头筹。

谢湛正在一张一张地翻看请帖,大多都是请他赏花斗酒、打马球或是围猎,他都兴趣缺缺地丢在一边,有些自作聪明的,竟是在请帖里含蓄地暗示,他那里有全京城最漂亮的戏子,邀请他去赏玩美人。

他更是把请帖放在烛台上,看着墨迹被烧尽,神情毫无波动。

将夜倚在一侧的摇椅上打盹,呼吸清浅,他阖着双目,午后的暖阳安安静静地洒在他身上,衬的他的睫毛有些淡淡的银。

谢湛把请帖丢在一边,撑着下巴静静地观赏着。他忽的想起波斯进贡的猫儿,眼睛碧如翡翠,浑身皮毛雪白,圆滚滚的一团,高傲又柔软。

书房的窗棂洞开着,闲适的暖风吹拂进来。

谢湛忽的想逗他一下,挽起袖子,从花瓶里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放在他的唇上。

将夜没醒,只是歪歪头,花朵掉在了身上,身上凌厉的气息也像是融入了春风中。

谢湛想道,白天睡这么熟,夜间却精神的很,当真是只猫。

他含笑,正欲起身出屋,却见窗口有循着花香飞来的蝴蝶,正停在他的唇上,扇动翅膀。

端王爷先是呼吸一窒,这画面静美至极,仿佛梦境。但他随即又有些无端的恼意,想道:“这家伙当真招蜂引蝶。”那瓣弧度优美的嘴唇,绕是他也没碰过呢。

他轻哼一声,往后瞪了一眼,竟是有些负气的走了。

他方才走出三步才恍然,摇了摇头,负着手在院里踱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这般气量狭小,连个蝴蝶也容不下。

然后又恼起了自己,他竟是觉得那瓣唇薄而红润,若是含住,摩擦亲吻,味道定是十分美妙。

明明不该如此想,他又觉得浑身燥热,口舌焦渴起来。他在院里盘旋半晌,终是被这种奇异的情绪困扰,又觉得自己着实不像自己。

怎的就如此在意呢。

屋里的将夜随手挥开脸上睫毛上停着的蝴蝶,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些莫名的神情。

小王爷又气冲冲跑了,他又惹他了么?

将夜想,他这辈子太有趣,太生涩,太可爱了。连他当真有些摸不透小王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风摇叶动,树影婆娑。

将夜早就没了睡意,只是枕着手臂,看着窗外。

一阵风动,不多时,他面前有了一娇小的黑衣女子,单膝点地,向他恭敬地行礼。

“主子。”她的声音轻快活泼。

“十五,办好了吗?”将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

“属下幸不辱命。”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道:“药王虚谷子言,端王爷的寒毒之症乃是母亲中毒,从胎里带出,本就如附骨之疽,极难根治。用补药固本培元,不过是能将发作控制在特定日子,长期以往,定是会损害身体,乃至折损寿元。”

将夜皱了皱眉,道:“可有解决之法?”

“药王欠您一个人情,耗时一月,根据小王爷的血,研制出了这个方子。”影十五道:“里面有数十颗珍贵药材熬制成的丹丸,每次发作时吃一颗,辅以汤药调养,不仅能减轻寒毒发作时的痛苦,更是能渐渐驱除毒性。”

然后她又拧眉道:“可惜汤药里有一味药,药王也无存货,我听闻,只有大内才有,名叫寒魄冰心,是一味长在雪山之巅的奇花。”

将夜这才眉目舒缓下来,道:“做的不错。”

影十五这才直起身,脸上浮现出几分小女儿家的雀跃神色,欣喜道:“是,主子!”然后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鬓发,问道:“主子,我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将夜笑笑,取出一支珊瑚红色的朱钗丢给她,道:“送你了,去见影九吧。”

影十五笑嘻嘻地道:“还是主子疼人。”然后美滋滋地把发钗往鬓发上一戴,旋过身,开开心心地走了。

“还是个小姑娘。”将夜自言自语道。十五是个孤女,幼时被继母折磨欺凌,赶出家门,最后是影九把她捡回来,悉心教导,抚养成人的。

平日里在暗影阁,算是个最惹人疼的小姑娘,纵是再冰冷的刺客,面对这样一个十六七的小女孩,也是会让上三分。

将夜打开药匣,里面冷色的丹丸滴溜溜地打转,他算了算日子,谢湛寒毒发作的日子怕是在近日了。以小王爷的高傲,怕是不肯会让任何人接近。

他思忖一下,便想,今日不如去光顾一趟大内,顺些东西。

谢湛自傍晚就未曾看见将夜。

他先是忍了忍,没有向下人询问对方下落。但夜幕降临,他依然未归,谢湛本是拿了一卷兵书看,此时竟是一句也看不下去。

谢湛在宣纸上提笔,把上次暗杀时未尽的画又添上几笔。画中人剑眉星目,劲装佩刀,栩栩如生。

然后他看着十五的圆月,心里也有些预感。

谢湛今日早就把正院周遭的属下全都清出去了,连将夜的人也没留。他在北境一向如此,在寒毒会发作的夜里,绝不肯让任何人近身。

若是对方今日不归也好,总不至于再见一次他丢脸的模样。

谢湛算了算时日,刚好六十日一轮,早晨他就觉得骨头有些微微发冷,此时悬腕提笔已然有些费劲。他画不下去了,只得用砚台把画压平,等待墨迹干透,然后又刻意遮上一层,颇有些欲盖弥彰。

他不紧不慢地披上袍子,向着床铺走去。明明是晚春,可屋里的炭火已经备好,暖融融的一片。

谢湛平静地用绳索在自己右腕上绕了一圈,然后捆在床头,试了试结实程度。他每次苦熬都是如此,自己一旦痛的神志不清醒,可能会自伤,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他将药一饮而尽,然后在口舌下压了人参片,躺上了床铺等待寒毒发作。

月色初明,他只觉被衾清寒,身体冰冷一片。伴随着跗骨的寒毒漫上全身,他咬住木条,把自己第一声呻|吟咽了回去,冷汗直流。

多少个日夜,他都是这般熬过来的。此次定然也可以。

将夜归来时夜已三更。

他得手时,连大内的侍卫也未曾惊动,怕是过几日宫里才能发现珍贵的药材失窃,断然查不到端王府来。

他打定主意把这事隐瞒下来,顺着沁凉的夜风,行走在漆夜之中的王府中,脚下带风。但却在走至正院时,见到影九正在与王府总管对峙,看上去火=药味很浓。

“今日谁也不可以进。”王府总管将正院围的宛如铁桶,捻须道:“王爷有令,今日即使是将夜大人的人,也不准进。”

“在下总要知道一个理由。”影九也冷着脸,道:“主子将小王爷交给在下保护,在下必须履行职责,不可离开半步。”

“年轻人,你这是为难老奴。”王府总管宛如笑面佛,口气软下来,但是依旧坚持。

“主子命令我们为王爷办事,我们便断然不会对他不利。”影九沉声道:“即使是王爷的要求,我们也必须履行职责,在院外值守。”他又道:“莫不是王爷的人不肯信我们新来的?”

“老奴并无此意。”王府总管也为难,他不肯说原因,而影九又是个认死理尽忠职守的主儿,他实在劝不走他。

“我也不准?”将夜从树上跳下来,按住紧绷着身体的影九的肩膀,然后淡淡地道。

王府总管先是一怔,脸上露出几分犹豫神色,然后摇了摇头道:“对,您也不准。”

影九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主子。”

将夜的脸被月色照耀,显得有些冷寒,然后皱眉道:“发生什么了?”

王府总管只是摇头,含蓄地道:“王爷平日这个时候,都不让进。”

将夜看着漆黑一片的窗户,道:“发作了?”

王府总管见他竟然知晓,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继而像是舒了口气,和气地道:“这是您说的,并非老奴说的。”然后他侧了侧身,加重了语气道:“您可不能走正门,王爷要发落的。”

将夜心里有数,也不生气,只是对着一脸懵逼的影九道:“小九,走吧。”

影九一愣,看到将夜的神情,心下一凛,不说话了。

“方子上的药材都备好,这是最后一味,你去盯着。”将夜走开些许,看了看被围的像是铁桶一般的王府内院,笑笑道。

影九摸了下鼻子,道:“您要做什么?”

将夜道:“爬墙。”

“……您确定?”影九道:“端王爷不是把所有人都关在外面了吗,是有什么要事要屏退旁人,甚至瞒着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将夜也没生气,对他认死理的属下向来宽纵,道:“他骄傲着呢,寒毒发作当然不肯让旁人在侧伺候。”

他想起上次寒毒发作时,对方那副挣扎痛苦的神情,越发心疼,道:“药熬好了爬墙送过来,敲三下窗户。”

影九这才恍然,谢湛把自己的弱点守的死死的,除却心腹,一概都不知晓。难怪他如何问,总管都是顾左右言他,死活不肯说,却又与将夜打起哑谜。

将夜却是眨眼间,就轻身走远了。以他的技巧,躲开所有人的视线翻墙进内院,并不是什么难事。

月至中天。

将夜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庭院里,见屋内连烛也没点,只有炉火的微光。他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白玉药瓶,叹了口气。

“他总归不可能砍了我罢。”将夜想道:“若是再见他一次这副模样,按照小王爷的性格,定是要恼羞成怒的。”

但谢湛太傲了,试过那么多方子也没能把沉疴入骨的寒毒祛除,便下了狠心将其压制到特定日子,免得自己在毫无防备之下暴露弱点。

即使这个法子对身体无益,他也依然如此做了。

将夜干脆利落地劈断了门上的锁,进了屋里。甫一踏入,热浪便迎面而来,将夜长长吐出一口气,见瓶子里的桃枝都被烤的有些蔫了,不知人是什么汗流浃背的模样,心里一紧。

然后他听到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喘,压抑又痛苦,并无一丝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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