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奶油鱼子沙拉酱【重修】（2 / 2）

到夕阳即将落下时，林可几乎都绝望了。她还是更依靠视觉，她很害怕天黑找不到方向。但这时她似乎感到水流的异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极远之上的震动，比纷繁杂乱的旋涡都更加击中了她的感官。那是翅膀的震动。林可警觉地停住等待并屏住呼吸，做好准备杀一只鸟。但她什么也没感受到，之后她探头出去，天空中也什么都没有。

但林可相信那种震动，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能感受到，甚至仿佛能想象。那对翅膀正上下拍动，它正在滑翔，轻触水面，那种毫不相同的力道，在她的触觉中像油与水一样分明。

她能想象飞翔，轻灵得你的肩胛骨也发痒，仿佛她背上也能长出翅膀，跟它直上云霄。那不是鸟类，而是只有人形的生物才能掀起的风。林可决定赌赌看。她放下贝壳，向那个方向游去。可喜的是没过十几分钟，她果然在拨开的云雾中看到黑点，那是小岛。林可猛地振奋起来，哪怕她已经很累了。她意识到自己的确游错方向了，幸而又没有错。她正对着那座小岛背面的山峰游去，刀劈斧削的悬崖之下，浪花掀起，能击石碎崖。

她喊：“班森——”

她没带徽章，希望这个声音能传入他耳朵里。林可大声喊：“班森——”随即，遥远的峰顶上有了动静，几颗石头落下来，羽翼振翅，清晰地传入林可的耳朵。

她惊喜地打了打水，突然全身涌上力气。她现在已经完全变回人的样子，快到体力极限了。太好了，在这最后的时刻。她急忙游回去，希望班森能跟过来。就像长跑后人不能停一样，林可觉得现在如果停下来，她会当场沉到海床上去。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贝壳，四肢和身体都叫嚣疼痛。贝壳艰难地歪斜着，被她的重量又压向下沉了沉。林可摸了摸人鱼的脸，他根本没有醒来。林可开始翻找食物，她得再给他喂点东西。这次可以放开肚皮吃了，她可以给他多吃一点，全部吃掉。

她检查了小袋子，这时她才惊奇地发现，鲸奶已经在不停的摇晃中变成一种奇异的东西，淡青黄色的液体和絮白奶油混合，让它变得有点恶心。不过林可大胆沾了一点尝一下，真是奶油，而那液体酸溜溜的，除了肚子更加饿得火烧火燎以外，林可觉得是真的酸。

但，现在有更好的补充糖分的东西了，不必担心阿喀琉斯噎死。林可将混着乳清的奶油舀出来，再打个鸟蛋搅拌。再倒一点点椰子油，润一润。最后她搅匀成一种微黄的酱，应该算沙拉酱吧，并没有有时间细看。出于本能林可将鱼子也放上去，好看一些了。米黄的奶油上沾着酱色的鱼子，像可爱的蓝莓布丁。

但只是视觉如此，气味就不太行了。随着这股条件反射的腥味递到嘴边，林可惊喜地发现阿喀琉斯微微睁开眼睛。“呜。”他小声吱了一声。

林可擦着汗和眼泪笑了：“你可醒得真及时。”她揉揉他的脸，把他扶起来，喂他吃奶油鱼子酱。他吃了，很努力，一口一口。林可安慰他：“我叫了人，你很快会好起来。”贝壳浮在海上，像小叶子，随着夕阳飘摇。林可充满希望，也逐渐轻松起来。她喂阿喀琉斯吃完沙拉酱，外面的振翅声也响起来了。

“呜嗷！”阿喀琉斯比她先意识到声音，疯狂挣扎起来。但头发有气没力，挥不出去。林可忙按住他：“不是敌人哦，是班森。我请他来帮忙，你乖乖躺着。”哪怕鸟人和人鱼关系不好，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希望班森会知道阿喀琉斯的病，能帮上忙。林可就是为此来找他的。她撩撩他的头发，亲切地说：“你会好起来的，傻鱼。”

她笑着回过头去，然后笑容凝固在脸上。班森的确是飞过来了，背着夕阳，在她的眼中。

他的身边还有两只巨鸟，和昨天袭击你们的一模一样的，凶恶的、漆黑的、丑陋的，巨鸟。

人鱼在她身边发出哀鸣，好像濒死。

你他妈才是傻鱼。沙雕，林可终于认识到了。你个，王八蛋的傻鱼。